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焦娇的新居,果真出了门对面的门打开就到了。晓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满心是郁闷,而脸上还不得不做出笑脸来。
焦娇拉着晓辉在前面走,兴奋地说沙发是哪国产的,床是哪个牌子的,这里的房间格局与焦瑞松的寓所相差不远。转过几个房间晓辉轻轻推开门,果然在与焦瑞松前段时间的卧房对称的房间里有泳池,泳池对面的墙上的壁画主角也是那个游泳名将,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松了口气,变得真正欢快起来。
焦娇的眼神何等敏锐,马上就想通了其中关联,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这是澳洲游泳名将,跟你大哥还认识呢!”
晓辉疑惑地愣了一下,焦娇饭后换了一种唇彩,唇线尾段轻轻上扬,可是晓辉却觉得她的唇角并没有弧度,一时她莫名其妙。
“是吗?我在那边的房间里也看到这副海报,还以为是大嫂你喜欢。大哥……”晓辉笑着转头喊丁晓光,却发现丁晓光面色铁青地看着焦娇,而焦瑞松面无表情。
晓辉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要冲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她只是想要问问丁晓光是不是真的认识那名运动员而已,仔细一琢磨,发现焦娇的话语要多酸有多酸。
气氛一时凝滞,丁晓光清清嗓子说道:“晓辉,我带你去阳台上看看吧,这边背阳,有个专门的阳台,下午可以晒晒太阳。”
“哦。”晓辉傻傻地答应一声,不敢看焦娇姐弟两人的脸色,连忙跟在丁晓光身后走了。现在是晚上,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晒晒太阳”,看星星还差不多,丁晓光连找借口都这么差劲。
“大哥,你是不是跟大嫂……吵架了?”晓辉望着天上闪烁的星子,她眨眼睛,星星也跟着眨眼,遥远的天际有一道流星划过,她没来得及许愿。
丁晓光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打火机的光芒亮起又熄灭,他拿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烟头却没点火。他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声音如这夜色一样暗沉:“晓辉,我和你大嫂的事不是你能管的。我们没有吵架。”
晓辉感激他没让自己抽可恶的二手烟,正要问什么,丁晓光突然笑道:“看来你的恐高症是真的好了,若是以前,你可不敢站在这里。”
“嗯,是好了。”晓辉也笑,既然他不想提,就先不说,总有一天她会弄清楚所有的事,又想到这些日子忙忙碌碌,总没有机会好好问问珍妮,她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如果“小婶”丁二夫人是她亲生母亲,那么她很可能是过继到丁大夫人名下的,丁海涛是丁晓光的父亲,那么她的父亲去哪里了?
无论怎么说,丁晓光这个堂哥对她还是不错的,可她心里总有不安。想到就问,晓辉对丁晓光有莫名的信任和亲近,她轻声问道:“大哥,那个,我爸……爸爸去哪里了?”
丁晓光瞪大眼,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她。
晓辉有些懊恼,她不是“失忆”了吗?问出这种问题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又问一遍:“我爸爸去世了吗?大哥,你告诉我吧,我能承受得起的。”她低下头,默默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了——她对丁晓辉的父亲根本没有丝毫印象,也就谈不上什么伤感。这个问题也是她长久以来的猜测,因为从来没有人对她提过她的父亲,好像她就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丁晓光一瞬间突然哀伤起来,比刚才还要激动,香烟在他两指间拦腰折成两半,烟叶落在地上散了一地,被夜风吹到墙角,他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紧紧盯着她的发顶。
“晓辉!”丁晓光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这个不经世事的女孩她的身世,她看起来失忆了,可是对很多事情还是很敏感,他心疼地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压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擡头,因为他无法面对她失望的眼睛。
“大哥,你怎么了?”晓辉有种不妙的感觉,此时的丁晓光比她结婚那天告诉她已经结婚了还要颓然哀痛。她挣了下,尽管这人是她大哥,她还是有些不习惯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
丁晓光没放开她,用自己的手臂圈紧她给她支撑,闷声说道:“晓辉,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传出来的,又穿过骨头传到她的耳朵里,晓辉极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她是私生女?!丁二夫人不是丁家二儿子的妻子而是丁海涛的小老婆?!丁晓光的话就像一颗炸雷炸响在她的耳边。
她前两天还在嘲笑焦瑞青是私生子,焦瑞青不敢跟焦瑞松争夺,真是报应不爽,才过几天而已,她就变成了和他一样的身份。她觉得肯定是自己当时心里的话太刻薄了,才会落到今天这个结果。
她眨眨眼,天上的星星跟着眨眨眼,此时再看却有讽刺的意味了,刚才她还想安慰丁晓光来着,现在又反过来了。她竟然还可笑地认为丁晓光是她的堂兄弟,如果不是亲生父女,丁海涛当初怎么会把自己的股份转让给她呢?
不是不敢往这方面联想,而是,她从未接触过这么肮脏的事。
晓辉突然就想哭,可是眼睛依然十分干涩,她默默地在心里流泪,丁晓辉留下烂摊子就算了,怎么还能留下这么个见不得光的身份呢?
丁晓光默默地拍她背,真以为她是哭了,毕竟谁有这样的身份都不会觉得光彩。原来他的妹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从不与爸爸和小婶说话,二十年多年啊,爸爸只能默默地看着她玩乐的背影,直到最后她去偏远的海村休养,他去看望她却从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房间里灯光明亮,姐弟俩人看着昏暗的阳台上轻轻拥抱的俩人,心中心思各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