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辉默默地接了,给焦娇漱口。焦娇只看一眼水杯,一把扔到门外的地上,玻璃杯呈抛物线状“啪”一声落地粉身碎骨,如同她此刻的心。她抓住晓辉的胳膊稍微擡起身体,狠狠笑道:“你现在会假装好心了,你不是要打我吗?哼,丁晓光,你最好打,不然,不管你打不打,明天你一样会看到dem关门!”
连看到他的妹妹都让她心烦,她厌恶地别过眼,推开晓辉,勉强站起身,走了不过两三步突然捂住肚子,痛苦地蜷缩在地,巨大的疼痛从身体深处蔓延到全身,她张张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去打急救电话的丁晓光背脊僵硬地听完她的话,手指颤抖地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去。
遭到池鱼之殃的晓辉被焦娇使力一推,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可焦娇此刻不对劲,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连忙回身去搀扶她,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惊呆在原地。
焦娇的白色短裙染成鲜红色,裙子像被血水浸泡过一般,黑色丝袜上星星点点的散发着铁锈的味道。她真的觉得丁晓光残忍了。
“大哥!你快过来!大嫂流血了!”晓辉脑子里“轰”一声,突然变得空白,眼前是梦中蜿蜒的血迹,半秒钟后,她惊恐地高声喊叫给与这个她扶不起来的女人一辈子伤痛的男人。
丁晓光蓦地转身,眼睛突然变得血红,呆怔在原地,这种场景他见过一次,他的脚像被钉住了一样不会动。
晓辉哭叫:“大哥!丁晓光!你救救她,你快救救她!”她见那个人还是不动,抱着焦娇痉挛的身体,哭道:“大嫂,你醒醒,别晕过去……”她一动她,手上满是鲜血,晓辉从未这么怕过,她抖着手找到焦娇包里的手机电话,总找不到哪个是焦瑞松的号码,这个慌乱的时刻,除了焦瑞松,她不知道还能找谁求救。
焦娇睁开迷蒙的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竟然都熟悉这种感觉了,巨大的悲痛之中夹杂着无边无际的恨意,怨恨的目光无声地狠狠地射向匆忙跑过来抱起她往外跑的男人。她从未这么恨过,如果,如果……如果没遇到他,她是不是不会这么悲哀?
陷入昏迷之前,她听到每日的枕边人不断呼喊她的名字,他的味道、他的声音、他的面容逐渐模糊,她只愿自己也能像丁晓辉那样忘掉这一切该有多好!
丁晓光从晓辉手中夺过焦娇,焦娇的身体和她的目光让他心里原本就破开的那个洞潺潺流血,他脚步凌乱地狂奔下楼,顾不上周遭疑问惊异的目光,边跑边解释让她不那么痛苦:“焦娇,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是要推开她的。那个秦香香,我是要打发她走的。我解释给你听,你别生气好不好?一定要坚持住啊!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他不断重复口中的话,希望怀中的人能够听到一两句,能够不放弃——他们的孩子。
从惊疑震惊中稍微醒神的江初由拉住这个像没头苍蝇一般四处寻找电梯的男人,把他和他昏迷的妻子拉进电梯。狂乱中的丁晓光偶一擡头,他有点不认识面前的人了,看着还算面熟就点点头,看到跳动的红色数字,他瞪大眼确定是下楼,他又低下头安慰怀中眉头蹙紧的人,手中的湿腻让他脑子里浮起大片大片的荒凉。他偶一擡头的无助茫然惊慌完全落在江初由的眼中,江初由拨电话让司机准备开车,又打给医院,望着眼前血淋淋的两人不禁叹息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两夫妻的事谁说得清呢?他们的心思谁猜得到呢?
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电梯直达停车场,门一开,他正要拉丁晓光,就见一个矫健而颓废的人影越过他直奔已打开门的跑车。回转身的刹那,他看到焦娇苍白脸颊上的点点水光。
…………
焦瑞松把一张信封推到书桌中间,口吻恢复几分平日的温润:“珍妮,这封信不是因为今天的事,却是因为今天的事我决定亲自交给你。这是几天前丁家收到来自拉斯维加斯的一封信。”
珍妮听到“拉斯维加斯”一词的时候身体一震,又惊又喜,擦擦脸上的泪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看焦瑞松,双手从桌子上取过信,并没有当面打开。
焦瑞松的口吻又缓和几分:“你毕竟是晓辉的管家,你的事就是焦家的事。我已经派了律师到拉斯维加斯去交涉。现在,你先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吧。”原本这件事他不打算让珍妮知道,但珍妮几次的误会胡闹让他改变了主意。
女管家一心撮合两人的态度很让他满意,但她不靠谱的行事实在不讨喜。
珍妮有些疑惑,然而看到信封上的名字后她激动地拆开信封,匆匆浏览一遍,她愣住,不能置信地从头到尾一个单词不放过地阅读,还散发着钢笔水的信纸悄然从她颤抖得更厉害的手中飘落,她猛地擡起头,眼泪突然涌出眼眶:“先生,杰森,我侄儿他,他真的吸毒抢劫?”
焦瑞松平静地看着她,眼里既没有同情,也没有为解决这件麻烦事的烦躁,嘴角的弧度只比平时略低:“珍妮,这是你侄儿告诉你的。我这里还有一份文件,你再看看吧。”
珍妮的侄儿在信中说道,他是染上毒瘾,因为姑妈给的生活费不够购买毒品,他被人怂恿抢劫,被警方逮捕关押。
她打开焦瑞松给的文件,里面正是侄儿的真实情况。珍妮侄儿不仅抢劫,还在那个世界闻名的赌城染上赌博的恶习,赌桌上出千,差点被人杀掉。命保下了,可他的两根手指再也不能复原。文件夹里附有侄儿在各种场合的照片,最后一张是他在看押所里的,十分狼狈不堪。
各种信念在珍妮脑海里碰撞,她的世界突然就黑暗了,能救她侄儿的只有眼前的人,她扑到桌子前哭道:“先生,求您救救我的侄儿,我们家只有他这一个孩子,他还是大学生,不能就这么毁了呀!”
她一直以为侄儿是个好好学习的优秀学生,她背景离乡到异国他乡做女佣、做女管家不就是为了他上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