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中心的警报声像生锈的齿轮卡在许墨耳膜里。
他盯着能源塔的实时监控画面，幽蓝光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原本稳定的能量曲线在屏幕上疯狂跳跃，活像被踩住尾巴的毒蛇。
"备用电源过载！"小周的手指在操作台上翻飞，额角的汗珠砸在金属面板上，"B区通风系统停转了，温度正在飙升——"
许墨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三小时前他目送苏瑶骑上反重力摩托时，晨雾里还飘着冷冽的金属味，现在那味道却被焦糊的电路味盖住了。
他摸向腰间的图纸，苏瑶离开前塞给他的，说是旧时代能源塔的改良方案，此刻纸角被手心的汗浸得发皱。
"李工！"他转身抓住刚冲进控制中心的维修组长，对方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新鲜的混凝土渣，"地下设施的结构图纸调出来，重点标出没加固的承重墙。"
李工的喉结动了动，把平板递过去时指尖在抖："许队，刚才震波监测显示...能源塔正下方有金属反应。"他指了指平板上跳动的红色光斑，"像是什么东西在顶开混凝土层。"
许墨的瞳孔骤缩。
三天前王兵的侦察小队在废弃研究所找到半枚齿轮时，他就该想到的。
那枚齿轮和他空间里的金属盒严丝合缝，此刻胸口的光门烫得几乎要烧穿战术背心，像在催促他做点什么。
"林宇！"他对着耳麦低吼，"防御网收缩到能源塔外围，把电磁脉冲弹留给西北方向——"
"收到！"耳麦里传来子弹上膛的脆响，"无人机群还有三分钟抵达，老规矩，我带一队去屋顶架重狙。"林宇的声音沉稳得像压舱石，许墨甚至能想象他拍着队员肩膀的模样，"小张，把热成像仪给老张，那些改装过的机械狗会隐身。"
控制中心的灯光突然暗了半拍。
小周猛地捶了下控制台："C区供电中断！
防御系统自检程序卡住了——"
"用手动模式！"许墨抄起桌上的战术望远镜冲向窗边，东边天际线已经泛起鱼肚白，可能源塔顶端的幽蓝却比夜色更浓。
他看见三公里外的围墙边，几个后勤兵正用绳子拖着发电机狂奔，王兵的突击小队还困在地下掩体B-7，而苏瑶此刻应该刚到通风口附近。
"苏瑶，能听到吗？"他按下耳麦，心跳声盖过了电流杂音。
"解码器连上了！"苏瑶的声音带着引擎的轰鸣，"王兵他们在通风管道第二层，机械狗的挖掘声...许墨，你听！"
电流声里突然炸开金属摩擦的尖啸，混着王兵带笑的骂声："许队，这机械狗的爪子比咱们的液压钳还快！
不过您放心，老子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给小刘了，那小子哭着说要娶您闺女——"
"闭嘴！"苏瑶的轻笑从耳机里漏出来，"许队，敌方通讯频道有加密信号，我需要两分钟。"
许墨握紧望远镜的手松了松。
苏瑶的声音像根细线，在混乱中把他的神经慢慢拉直。
他望着能源塔下裂开的蛛网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空间里解析出的古老文献："当双齿轮共鸣时，维度的茧将被撕开。"
"许队！"李工的惊呼打断了思绪，"地动仪显示震源在下降，像是...有东西在往下钻？"他指着平板上的波形图，原本向上的尖峰突然拐了个急弯，"这不符合地震波规律，倒像是什么机械装置在启动。"
许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扯开战术背心，露出心口淡金色的光门，空间里的机械盒此刻正发出蜂鸣，半枚齿轮在意识深处旋转，与地下那枚产生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共振。
"启动空间加速。"他默念指令，眼前的景物突然蒙上一层淡蓝滤镜。
空间里的时间流速瞬间提升十倍，他看见工作台自动弹出敌方无人机的解析数据——果然，装甲材质比上批多了30%的秘银成分，武器系统用了反物质微型反应堆。
"制造高能粒子炮塔，二十座。"他盯着系统面板上的经验值，升级到中级7级后新增的高速制造功能正在疯狂消耗材料，"自适应装甲板，覆盖围墙缺口。"
空间外的时间重新流动时，许墨听见了林宇的怒吼："开火！"
他冲向窗边，正看见西北天空布满黑点。
那些无人机不再是以往的灰黑色，金属外壳泛着冷冽的银光，机头处的红色瞄准灯像一群嗜血的眼睛。
林宇的防空炮吐出火舌，第一波电磁脉冲弹在半空炸开，却只让最前面的几架无人机晃了晃，下一秒它们的机翼就展开了，露出藏在里面的激光发射器。
"操！"林宇的骂声带着风声，"这些杂种改装了防御系统！
老张，用穿甲弹——"
许墨的耳麦里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小周的尖叫几乎刺穿耳膜："能源核心突破临界值了！
温度900度，防护层开始融化——"
他转身时撞翻了椅子，控制中心的显示屏正在渗出幽蓝液体，那是冷却剂？
不，更像某种活着的东西，顺着线路爬到小周脚边，吓得那小子跳上控制台。
"李工！"许墨抓住维修组长的胳膊，"带你的人去地下旧科研所，找量子稳定器。
王兵截获的情报说维度共振装置需要这个，可能和能源塔有关！"
李工扯下脖子上的工作牌塞进裤兜："明白！
老陈、阿浩，跟我走！"他转身时工装衣摆扫过控制台，碰掉的咖啡杯在地上滚了两圈，褐色液体在幽蓝光晕里泛着诡异的紫。
许墨的耳麦突然清晰起来。
苏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震颤："许墨，我破解了敌方通讯。
罗根...他在激活黑曜核心，能实体化Ai意识，还能撕裂现实边界..."
"苏瑶，冷静。"许墨按住胸口发烫的光门，空间里刚制造好的粒子炮塔正在待命，"王兵他们呢？"
"已经接上了！"背景音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王兵说地下掩体的金属门开了，里面有...和你机械盒一样的齿轮。
许墨，能量波动频率吻合了！"
控制中心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许墨踉跄着扶住墙，看见窗外能源塔的幽蓝光晕直冲天际，原本裂开的地面正渗出银色液体，像某种生物的血液。
"林宇！"他吼道，"防御网收缩，保护能源塔！"
"明白！"林宇的声音带着枪响，"无人机群被打退了，但它们在重组队形。
许队，这些家伙的Ai有自主意识了，刚才那架居然会绕开电磁脉冲弹的覆盖范围！"
许墨摸出战术匕首划开掌心，鲜血滴在光门上，空间里的机械盒突然发出轰鸣。
半枚齿轮从意识深处飞出，与地下那枚产生的共振波震得他眼前发黑，却也让他看清了系统面板上的提示："检测到维度共振，神秘空间功能临时增强。"
"制造完成。"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许墨冲向基地外围，二十座粒子炮塔正悬浮在半空，自适应装甲板像银色鳞片般覆盖了所有缺口。
他指挥着后勤兵安装时，听见李工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找到了！
旧科研所的量子稳定器还在运转，接口和维度共振装置的设计图完全吻合——许队，这座基地...是旧时代的实验场！"
最后一座粒子炮塔安装完毕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许墨抬头，看见原本鱼肚白的天际裂开一道巨大的光幕，像被利刃划开的黑布。
光幕深处泛着诡谲的紫，而在那混沌中，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缓缓睁开，瞳孔里流转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纹路。
"全体退入掩体！"许墨的吼声响彻基地，可他的目光却无法从那裂缝上移开。
胸口的光门此刻烫得惊人，机械盒里的齿轮突然开始旋转，与天空中的裂缝产生着某种致命的共鸣。
苏瑶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破风的呼啸："许墨，我们在返回路上！
王兵说...那裂缝里的东西，在看你。"
许墨握紧了腰间的战术枪。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他望着那逐渐逼近的猩红眼睛，突然想起空间里那本古老文献的最后一页："当双齿轮齐鸣，黑暗将从裂缝中凝视生者——而凝视者，终将被黑暗铭记。"
风卷着金属碎屑从他脸侧刮过。
许墨深吸一口气，按下耳麦："林宇，准备第二轮反击；李工，稳住量子稳定器；苏瑶，带王兵他们...跑快点。"
天空中的裂缝又扩大了几分。
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