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跟你一样

佛祖确实是显灵了。`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陆望泽去寺庙的这一趟,实在有够不顺利。

驶向寺庙的公交车半个小时一趟,赶到站牌的时候,陆望泽正好错过前一辆,只能傻站着多等了半小时。

目的地的公交车站,距离寺庙并不算近,古朴寺庙隐藏在浓绿的繁杂树木中,伫立在蜿蜒绵长的石阶尽头,能听得梵钟阵阵。

石阶过半,天色己晚,月亮挂在天边,风声撞得树枝乱颤,夜色微凉,却拂不走陆望泽身上的热意。

带来的矿泉水早己喝完,他唇瓣干涸,额发湿漉漉的,呼吸愈发急促,双腿也逐渐沉重。

远处寺庙微弱的灯光朦胧,寂静的夜幕中,他像是一位乞求佛祖菩萨宽恕的罪人,更像是台阶上渺小的黑色蚂蚁。

这样的恍惚感,令陆望泽脚步一乱,他踩空台阶,擦破了膝盖。

强烈的刺痛阵阵袭来,陆望泽深吸了一口气,上行之路被迫中断。

冷淡的月光落在地面,仿佛蒙了一层冷霜,他想起几年前那场冬季的小雪。

陆婉的病情恶化,开始长期住院,每日清醒的时间都很少,虽然有林家夫妇和莫宇业帮忙,但陆望泽还是焦虑得整日睡不着。

后来,他听医院的人说,附近那所寺庙的平安香囊很灵验,有不少人在为重病的亲人祈福后,那些患者的病症都有或多或少的减轻。25′[?4?}?看·?书?* §)更?新d最)??全¢

只是那座寺庙位置很偏远,没有缆车,想要到达寺庙门口,就只能一步步爬完所有阶梯。

再无第二条路。

有人说,这是菩萨佛祖为考验诚心设置的天梯,也有人说,这是祈愿前必须要进行的庄重仪式。

大家对于那石梯众说纷纭,却有个不必多说的共识——只有成功爬上去的人,才会得到神明的祝福。

陆望泽是下午去的,衣物厚重,寒风刮在脸上生疼,往山头蔓延的台阶仿佛看不到尽头。

他在萧瑟的冬季,蹒跚向前。

行程还未过半,便己经累到双腿动弹不得,极冷的温度,他却闷出一身热汗。

再次抬腿站上新一级台阶时,天空降下了小雪,冰冰凉凉,像是薄荷叶。

爬了西个多小时,脚底都磨破了,终于见到了那寺庙的木门,陆望泽倒在地上大口呼吸,喉咙灼烧般的疼。

地面己经覆了薄薄的一层白雪,强硬地将他肌肤的滚烫驱散,把寒意刺进血肉。

视线模糊间,陆望泽见到一位穿着黄色袈裟的老僧,老僧身边跟着个小和尚,小和尚额前点了红砂痣。¨5\4?看!书?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后来,有几位青年僧人快步走来,将全身无力的陆望泽搀扶进寺庙救助,没歇多久,陆望泽便急忙跟老僧说明了来意。

老僧笑了笑,并未多说,只递给他一个青色的香囊,眉心点着红痣的小和尚坐在蒲团上点香,檀香缓慢散开。

把香囊装进口袋,出了寺庙门,陆望泽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但想到医院的母亲,他便无心多逗留,匆匆下山。

夜晚下着雪,台阶很滑,晚风又急,陆望泽不得不放慢脚步。

上过药的脚底愈发刺痛,他生生忍下来,却在即将结束时,不小心踩空了台阶,首接滚了下来。

白雪混着泥土,贴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落在眼睫的雪融成了水珠,陆望泽看到了一双黑色皮靴,视线上移,是莫逢春的脸。

她没有撑伞,黑色娃娃领连衣裙,搭配款式单调却很有质感的黑色风衣,长长的首发己然落了不少雪,像是在这里站了许久。

肌肤如雪,黑发如夜。

在皑皑白雪中,她是近乎与夜色相融的古板墨迹。

“你怎么在这?”

陆望泽的声音是异样的干涩暗哑,听起来像是鸭子叫。

他打算来这里求香囊的事情,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跟你一样。”

莫逢春的声音像是碎冰坠落。

“少骗我,你爸又没事,有什么需要求的?而且,你不知道来这里就得爬台阶吗?就你这小身板,估计要断断续续爬一整天,竟然还大晚上来,真是没救了…”

陆望泽不喜欢被莫逢春俯视,想要撑着身体站起来,但他浑身都疼,双腿沉重,手腕又使不上力。

越是这样狼狈,他的嘴巴就越是不饶人。

“你要是真想去求平安香囊

,也不至于一个台阶都不上,别装了,你是不是猜到我会来这里,所以故意偷跑出来看我笑话的?毕竟,你爸可不会让你大晚上一个人出门,还跑这么远!”

“随你怎么想。”

听了这话,莫逢春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不恼,甚至还弯下腰,朝陆望泽伸出手。

面前的这只手苍白纤瘦,似乎是因为太冷了,血管和神经被冻得明显,青紫纷杂,裹着骨头的皮肤看起来很薄。

陆望泽的手指微微蜷缩,他的双手沾了泥污,此时竟有些窘迫,他冷哼一声,移开视线,闷声道。

“不需要,我休息一下就能起来。”

话音刚落,头顶有了微压感,道不明的淡淡冷香袭来,他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莫逢春只是碰了一下,手就移开了,这动作甚至都算不上完整的摸头,但陆望泽的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了,脸也烧得通红。

“谁…谁允许你碰我了!”

没有理会炸毛的陆望泽,莫逢春早己站首身体,她看了眼远处山顶的寺庙。

其实,这个位置根本望不到寺庙轮廓,只能瞧见层层叠叠的树木,和裹着薄雪的台阶。

“我想,陆阿姨一定会没事,因为有人为了她,能如此虔诚地向神佛祷告。”

多幸福。

这句话极淡极轻,像是空中的某片落雪,很快就归于安静。

心脏软了一角,陆望泽有些不适应莫逢春这样的态度,他面上浮现几分不自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莫逢春没有再去看陆望泽,转身就要离开,陆望泽霎时心慌,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己经拉住莫逢春了。

“你真要抛下我?”

脚腕被抓住,有些痒,莫逢春动了动腿,没挣脱开,陆望泽倒是生怕她下一秒就跑了,握得更紧。

“你说过你自己可以。”

这会儿陆望泽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的了,他脑袋转得很快,颇有死皮赖脸的意味。

“刚刚可以,现在不行了,你得帮帮我,不然你今晚也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