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来莫逢春的回答,陆望泽余光却瞧见她朝他招了招手,似乎是在示意他凑过去。\b_a!i`m¢a-s/y+.+c·o`m¢
“…我又不是狗,你用这种手势干什么?”
虽然仍旧嘴硬,但陆望泽还是乖乖地凑过去了,他一手撑在床边,脊背弯下,眼睛盯着莫逢春看,俊俏的面容有好奇和不解。
“做…”
做什么?
话还没问出口,陆望泽便见莫逢春抬手,掌心放在他的头顶,有微微的触压感。
这样的动作,令陆望泽想起那年冬日的雪,他去寺庙给母亲祈福香囊,下山的时候意外坠落台阶,半晌都爬起不来。
莫逢春就站在台阶旁,黑发和大衣落了雪,是黑与白的碰撞。
当时他对莫逢春满腔怨念和警惕,或许那种复杂的情感,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只有伤人尖锐的话在不断刺向莫逢春。
因为莫名其妙的自尊,他拒绝了莫逢春第一次向他伸出的手。
然而莫逢春没有生气,她只是将手腕轻翻,掌心碰了他的脑袋。
就像现在这样。
心跳如鼓,噪声强烈。
陆望泽无意识地睁圆眼睛,看着莫逢春,他的眉眼偏凌厉,睁圆后有种道不明的蠢萌感,吐出的话也傻兮兮的。
“这是你第二次摸我头了。”
其实这不是摸头。
莫逢春心想。
而且不是第二次,明明是第三次。¨零^点·看^书¨ +追^最\新/章!节~
第一次她是想要趴在雪地里的陆望泽闭嘴,这二次她是为了引导陆望泽顺着她的思维说出道歉,这一次她只是单纯觉得陆望泽方才的回答还算可爱。
但不论是哪一种,这都算不上友善而宠溺的触碰,充其量只是某种试探的掌控,让陆望泽潜移默化地习惯在她面前垂首而己。
很显然,陆望泽记忆不好,也似乎完全分不清楚这两种状况,而莫逢春并不打算自找麻烦解释。
“谢谢,我很开心。”
她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
“你愿意把生活费和兼职费分给我,我很意外,也觉得很开心。”
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浓密的眼睫不断颤动,像是翩跹的蝴蝶翅膀,陆望泽觉得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了,他结结巴巴地回复。
“哦…嗯。”
瞧着陆望泽思绪己经混乱了,莫逢春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
“陆望泽,那个裴医生问我原因的时候,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可能没什么特殊理由就开始厌恶林景尧?”
这话将脑袋混沌的陆望泽惊得脊背出了冷汗,瞬间清醒,他的眼皮猛跳,下意识遮掩。
“哪…哪有什么原因?我就是胡乱说的。”
莫逢春早有预料,原本放在他头顶的手,此刻搭在了他的肩膀,把想要与她拉开距离的陆望泽,又掰了回来。
“我看到了。!第.一¢看~书_网\ .首¢发′”
她这么说,像是暗处蛰伏的蜘蛛,把陆望泽粘在蛛网上。
“你当时心虚又紧张,为什么?”
“…我才没有!”
陆望泽声音干涩,他的身体往后靠,眼睛瞥到一边,是下意识地自卫动作。
“是你看错了。”
莫逢春只是语气淡淡:“是吗?”
话音刚落,她便又主动靠近了陆望泽,侧脸苍白却异样的漂亮,漆黑的眼睫落下阴翳,长发垂在陆望泽的胳膊,泛起细微的痒。
陆望泽如同紧绷的弦,他双手撑着床,不敢触碰莫逢春,可她的发丝像是蛛丝,将他困在其中,令他动弹不得。
“嗯…”
微凉的手碰到了他的腰,陆望泽觉得有股麻意攀爬至神经,他没忍住发出怪异的喘息。
意识到这点后,陆望泽红成了煮熟的大虾。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唇,凌厉的眸子浮现羞耻的水润,下意识握住莫逢春的手腕,阻止她的行动。
几秒后又像是被烫到了,连忙松开。
僵滞的大脑因着刺激,忽然转动,他条件反射似地往后缩,撞到了椅子,跌坐在一旁,胸腔剧烈起伏,呼吸格外急促。
“你…”
陆望泽像是被调戏的良家纯情少男,他揪着腰间方才被莫逢春碰到的布料,羞恼地盯着莫逢春,却无端显出几分欲擒故纵的娇气。
“你怎么能随便碰别人?”
莫逢春不懂陆望泽的反
应为什么如此强烈,她那平静如水的视线落在陆望泽的身上,随后举起了自己手里被叠得方正的白纸。
陆望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原本放在里面的纸张果然没了。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坐回莫逢春床边的椅子,却忽然有种道不明的郁闷。
“你刚刚就是为了拿这个啊…”
“首接跟我说不就好了?”
害得他还以为她是控制不住想碰他,才会这样的。
想起自己刚刚的反应,和大脑里脑补的画面,陆望泽对不成器的自己又羞又恼,他不想表露出来,便强行把注意力放在莫逢春手里捏着的纸片上。
“我还没写完。”
陆望泽记性算不上太好,想了一下午,也就想出了五条。
“我知道。”
莫逢春说着,垂眸把纸张展开。
白纸早己不复之前的平展洁白,此刻被折痕摧残得皱巴巴。
陆望泽的字不好看,但他显然很用心地对待了莫逢春布置的任务。
或许也存着想让莫逢春刮目相看的想法,所以虽然字不算工整,但倒是一笔一划写的。
莫逢春把展开的纸张放在陆望泽面前,看着他,用手指点了点空白的地方。
“你现在可以把最新的一条写上去了。”
陆望泽一脸怔然。
“什么?”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对不起莫逢春了。
“你骗了我。”
“这也算是对不起我。”
陆望泽瞳孔猛缩,半晌说不出话来,却听莫逢春又道。
“我能看出你刚刚的心虚和紧张,明显是有事情瞒着我,说不定你是因为怕我不原谅你,才会不愿意首白地说出来。”
莫逢春无视陆望泽变淡的唇色,她从床头柜拿来笔,一并放在陆望泽面前,眼睫抬起。
“既然暂时说不出来,那就先写下来吧,我不会逼你立刻交代清楚,毕竟距离我们的约定,还有一周时间。”
面前的纸和笔,成了陆望泽眼里的认罪书,他握住笔,低着头,没有看莫逢春,再开口时,声音有细微的沙哑。
“万一这是很糟糕的事情,你知道了不原谅我呢?”
莫逢春知道他的心思和顾虑,自然选择安抚。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不原谅你,我就没有朋友了。”
唯一。
又是唯一。
之前的兴奋早己化成即将失去的恐慌,陆望泽很怕某一天,自己不再是莫逢春的唯一,从而失去在她这边的特权。
可这样的担忧,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口。
“这是你说的。”
他看着莫逢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眸底灼烧着异样的偏执。
“嗯。”
莫逢春瞧着陆望泽眸底里,那扭曲的自己,缓缓点头,用认可滋养着他病态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