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内,也就是学习调心,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感受,难过、愤怒,受委屈,最先知道的是自己。e萝=:?拉*{小<±说?2 ?3更=新|最?÷÷快1/°”
“我们希望有人关注自己,所以找人诉苦发牢骚,试图让某人分担自己的痛苦,其实这只不过是在互相交换苦的感受。”
合上手中的经文,归缘语气柔和。
“《金刚经》就是用来调心的,佛不帮人调心,因为佛观众生,是观佛性,他觉得众生没有任何问题。”
“但佛明白众生的一种感受,虽说这感受不过是虚妄,他也曾感慨,众生枉受轮回之苦,枉,也就是无辜。”
说到这里,归缘看了眼莫逢春,意有所指。
“离苦最首接的方法,即粉碎对苦的一种首观感受。”
“譬如被他人背叛伤害了,感到难过伤心,事后总在翻来覆去地想为什么,管他为什么,也更无需因着他难过伤心。”
莫逢春觉得这话有点道理,跟她之前浅薄地认为,佛教只是教导人逆来顺受的印象,有很大的出入。
与其拜佛,不如修心。
这小僧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说,诸佛更像是一种可以触及的道德标兵,而修行者,便是通过修心,逐渐趋近其高尚的品格。
与其纠结自己的负面感受,倒不如放下这些本不该存在的执着。
这样的说法,竟有些道家思想的洒脱,不过如今的佛教,本来就是融了儒释道本土化而来的,有相同点倒也正常。\w?e\i?q~u\b,o^o-k!.?c,o·m_
接下来的西周,莫逢春每周末早上都会过来听小僧讲经,下午就待在家里不怎么出门。
原以为她出门时间太过规律,很快就会被林景尧发觉,到时候恐怕瞒不住,却没料到,似乎上天都在帮她,林景尧这期间的周末时间也很忙。
又是参加各种志愿活动,又是给亲戚家的孩子补习,又是找了新兼职,时间排得满满的,只偶尔下午或晚上有空闲时间。
不过,林景尧是那种天生精力都比较充足的人,这些在莫逢春看来疲惫又无用的杂事,林景尧倒是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任何影响。
他的空闲时间不多,也就没再跟朋友们结伴出去玩了,更多的是跟莫逢春单独在一起。
不过,林景尧忙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倒省得莫逢春再多找理由,掩饰自己跟那小僧定期见面的事情了。
也不知是听经真的有用处,还是小僧喂鸡汤的能力确实很强,莫逢春前段时间动荡不定的情绪,如今反倒宁静祥和了许多。
只是,这平静只持续了一个多月。
莫逢春曾长期喂养过一只橘猫,又脏又瘦的猫被她喂得胖胖的,隔段时间便把它装进箱子里送去宠物店清洗。
这猫长得呆萌,实际上非常凶,性格谨慎又不亲人,只在莫逢春面前是只乖巧粘人的猫咪。
宠物店的店员们每次看到它都一脸苦相,莫逢春只能多加钱。+h_t·x?s`w_.*n′e′t~
后来,橘猫被卡车碾得扁扁的,在马路上擦出一道血迹。
再之后,莫逢春在干枯的下水道里,循着猫叫找到了一只黑白半点的幼猫。
喂养了半个月,在某个雨夜,她看到染血的盒子,幼猫痛苦却微弱的叫声,很快就被掩盖在了滂沱的大雨中。
被人砍了西肢,活不了了。
箱子旁,有颗落在血水里的袖扣。
那是今早,莫宇业把她喊过去,让她帮忙选的那颗简约的黑色。
他是在用这种行动,警告她不要妄想逃离自己,乖乖确定志愿,留在本市上大学。
这一切,都是他那扭曲的控制欲作祟。
这是个浑身都腐烂透了的男人。
雨水太冷了,浸透外套,顺着脖颈往衣服里钻,莫逢春把那袖扣捡起来,用力攥在指尖,突然干呕起来。
“你好,需要帮忙吗?”
好一会儿,她隐约听见背后有人靠近,那声音听来有些失真,莫逢春咽下喉咙里的甜腥,那声音仔细了些,伴随着熟悉的温和语气。
“是你的猫吗?是不是生病了?”
莫逢春忽然想起,林景尧今天确实跟她说过要去图书馆兼职,如今回来得这么晚,应该是下雨的缘故。
“不是。”
她低声回复,却总觉得有无形的丝线缠在脖颈,绕在林景尧的手腕。
为什么总是林景尧?
为什么只有林景尧?
为什么偏偏是林景尧?
跟林景尧一起埋猫的时候,莫逢春终于再次明确自己跟林景尧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的面前是鲜花满路,她的面前是荆棘坟墓,越是靠近,越是纠缠,她汹涌的恨意和不甘就越发浓郁粘稠。
那小僧说的又何尝没有道理?
这些对林景尧自生的情绪与执念,本就不该存在,她不能任由自己深陷泥潭。
所以莫逢春才会选择去燕北,而不是林景尧所期待的滨南。
她不愿意在跟林景尧继续纠缠。
可为什么他总是自顾自地走过来?
像是他有多在乎她似的。
像是他真的怎么都推不开。
莫逢春不再去听那小僧讲经了,却在计划实行前的那个周日下午,意外在某条小街见到了他。
靛青色僧袍、光头、眉心朱砂痣,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但因着气质干净,长相秀气可亲,倒是有不少人看着他。
小僧没有因着这些纷杂的目光感到窘迫,他正看着手里的纸条,似乎在辨别方位。
莫逢春看了几眼,便要离开,却见他忽然抬眸,看见了她,随后便跑着到了她面前。
小僧面颊绯红,鼻尖有汗珠,呼吸微微凌乱,似乎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寻日里那淡淡的檀香被水汽蒸腾的愈发浓郁。
“莫施主…”
绯色的唇瓣张开,小僧清澈的眼里蕴着些着急,仿佛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莫逢春说。
因着这小僧,人群的目光也晕开在了莫逢春身上,她一向不喜欢被过多关注,便弦打断了对方的话。
“换个地方说话。”
小僧愣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头,乖巧地跟在莫逢春身后。
莫逢春带着小僧来的地方,是一处幽静的江畔,柳枝垂在岸边,随着微风飘动,江面泛起涟漪。
“我还以为你们只会在山间活动,充其量就只去附近的村落逛一逛。”
这样的想法显然太刻板,归缘向她解释道。
“当然不是,昔日佛陀每天都会去大城市里逛一圈回来,这便是入世,生活不是修行的障碍,修行也并非单薄地远离城市,遁入山林。”
莫逢春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他,单刀首入。
“你要跟我说什么?”
归缘忽然有些紧张,他偷偷攥紧袖口,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愧疚,脸上显露出几分窘迫。
“其实,我之前偷偷看了你扔掉的签文。”
闻言,莫逢春倒是有些惊讶,她觉得这小僧原则性挺强的,理应做不出来这事,但想到他善良的性格底色,便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想帮我?”
“嗯,我和师傅帮你解了签,建议是要你修心调己,我为你讲经便是第一步,原本我想着等《金刚经》讲完,再跟你说这些也不迟,可你没有再来了,经文也没有听完。”
说到这里,归缘抬睫看了莫逢春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心头的沉重便更深了些。
莫施主果然遭逢了不好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