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帕掉了。”


    女子回过头，道了一声“多谢，”而后从苏蕊卿手中接过。


    苏蕊卿拽着手帕没松手，心里循了几个转，“诶，姑娘，你往哪个方向去，我还有点细节之处想要讨教，我们边走边说。”说着跟着那女子的脚步出了司。


    “我之前见过你，你是沈斐的人，为何进了宫？”苏蕊卿在后面小声道。


    “想必是苏老板记错了，我对苏老板不曾有印象。”女子面上不露声色，听不出情绪的回答苏蕊卿。


    “我无他意，见你手腕有疤，想问一下而已。你是沈斐从众多乐舞中挑选出的人，既是他的得意门生便也是我的朋友，他若知你受伤会心疼的。”苏蕊卿小声到，怕被其他人听见。


    女子仿若没听见苏蕊卿的话，“多谢苏老板关心，就到这吧，我还得快回去复命，有劳。”随后微笑着点头行了行礼，转身向太子殿的方向走去。


    檀旭阁虽处王都，但向来不曾与皇家有过瓜葛，要说宫女也是精挑细选的，她为何会进宫，还在太子身边？之前也并没有听沈斐提起过。


    苏蕊卿头绪有些凌乱，揉了揉刚才自己睡僵的脖颈，慢步出了宫门。


    这几日苏蕊卿忙完回府，只觉得嗖凉嗖凉的，府中冷清了许多，一细想才想起贾辰彦已经去了边境。以往看见他在府里晃悠，心里便想着他什么时候走，怎么还不走，这下真走了，倒又觉得少了些乐子。


    不知边境现在战况如何，他走到哪里了，越往北走，想必越冷吧…


    想什么呢！苏蕊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堂堂一介将军哪还用得到她操心？与她有什么干系。


    这次贾辰彦出征时，苏蕊卿到没想着着急与他和离，况且在里店，他也算救了自己一命，若现在抛弃，恐有发达后弃“糟糠之夫”之嫌。虽然世人说什么她不在乎这些，但是若是因为自己的声誉影响到了蕊宝楼，那可得不偿失。如今这节骨眼，自己的生意不能出乱子。


    苏蕊卿第一次感受到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这前半句的力道，虽然她与他成亲都是迫不得已，但是二人还是会互相被束缚住。


    只能希望贾辰彦此次能赢，不要牵连了她。


    二日苏蕊卿便匆忙去了檀旭阁，将遇见茯苓一事告与了沈斐。


    上回沈斐突然抱住自己，让苏蕊卿当场慌了神。他太热情了，一点也不含蓄，苏蕊卿虽然混，但是在男女之事上还是有分寸，她可不想喝避子汤。那药比其他药更苦不说，若是稍有不慎恐还会伤及自己的身子。


    要命还是要片刻欢愉，她是分得清的。


    哎呀，要是自己是个男子就好了，看那些混的公子哥，左手拉三个右手搂三个的，令人羡慕的欢快。


    就当那日他也饮了酒，昏了头。


    沈斐听闻后，只淡淡地摆弄自己的香，“她的门道我不清楚，人各有志，她有更好的前途，我怎好拦。”


    虽说太子旁的宫女而已，但若是得了青睐，被封个妾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她受伤了，手臂上若长的一条疤。”苏蕊卿郑重地说到，企图唤起沈斐对爱徒对一丝怜悯之心。


    沈斐舀着香粉的手抖落了一下，粉落入香炉时撒在了炉外。


    他没吭声。


    苏蕊卿瞪了沈斐一眼哼地一声，便跑了出去。


    过了几日苏蕊卿再去司珍司时，太子殿派来的是其他的女子。苏蕊卿找了个由头，说与之前从太子殿来的宫女说的说法不一，她不知道该听谁的。


    “这样吧姑姑，你且引我去太子殿一去，我这图刚改好，你这又说改回去，我要是改了回去，下一日又让我再改，那可如何？眼看着离太子妃册封之日一天天地接近，这没弄清楚耽搁了算是谁的？”


    那宫女只是传话，被苏蕊卿这么说的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传错了。可是太子就是说的让这样改。难到太子弄错了？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宫女索性应了苏蕊卿的要求，带着她去了太子府。


    穿过御花园时，苏蕊卿看见茯苓跪在沿行的石板路上。茯苓未看她，她却看向了茯苓。


    跪在平地上都很疼，这石子，得多疼啊。


    “一会这样改一会那样改，烦死了！孤就像一个传话筒，这还没封妃入住太子府，一个服质就给提诸多要求，孤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夫子一会要来打板子了！你们看着办，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来问孤了，随便做，只要母后同意，不要再管太子妃的意见！”说罢挥了挥手把苏蕊卿轰了出去。


    到底自己也是个前重臣之女，这太子…脾气不大好啊。


    苏蕊卿拿着手稿看了看，这单生意，可没得蕊宝楼自己的生意好做啊。说罢仰天，在心里默默长啸。


    返程时途径花园，茯苓还在那跪着。


    苏蕊卿路过她时放慢了脚步。


    茯苓闻声抬起了头，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半边脸，显得楚楚动人。


    这太子，简直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苏蕊卿心里暗话到，转念一想，宫中的富贵哪有那么容易求，要是在檀旭阁，沈斐必会好吃好喝地待她。


    苏蕊卿没看她，而是甩了甩袖子，然后径直地往前走过。


    一个瓷瓶落在了茯苓手中。她握了握，转头看了看苏蕊卿的背影。


    那日见她手臂伤成那样，于是便把沈斐制的药揣在了身上，想着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好递给她，不料今日她却没来，苏蕊卿便找了个由头想去碰碰运气，在此见她，这运气倒不如不要的好。不过苏蕊卿此时又暗喜，自己仿佛话本里的女侠，看似目中无人，实则是偷偷做了好事后扬长而去。


    实在是太有风采了。


    蕊宝楼如火如荼地运行着，自从太子放了话，修修改改的事情确也少了很多，大多数时候与司珍司对对，调整到符合司制，虽然也很细致，但是没了之前一些无来头的要求，什么这里歪了点，那里不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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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镶嵌，这个金片要悬空…苏蕊卿甚至听到了很多古籍上都没看见过的制法。


    还得是内行好交道。


    时间一天天推进，首饰在给皇后过目后就完全定了下来，几日后便到了给宫里交付时。


    一套九件，从太子妃的头冠，凤钗再到身上的饰物，每一件都有苏蕊卿的参与，也有蕊宝楼众多工匠日以继夜的打磨，还有司珍司的从旁辅助。


    苏蕊卿看着这些成品，想着自己从只能卖一支钗，到卖出了几种王都的万人空巷，再到拿到宫里的单子，这一路她是未曾细想过的。


    她原本只是对首饰感兴趣，到后来成日钻研翻旧了十几本古籍，画穿了几只羊毫笔，再到看着自己的手稿变成了实实在在沉甸甸的货，她也未想过有一日至尊的太子妃戴上的竟然是她参与制成的。这不单单是种荣耀，也是对她的肯定。


    她本来只想开一间铺子，顺带将自己的钱从贾府移出，没曾想，现在自己的嫁妆已经翻了多少番，如今，算盘一响，黄金万两。


    几日后，苏蕊卿也收到了贾辰彦传回的信，祝贺她再次成为王都的红人。


    边境情况虽无从知晓，但是他还能千里恭祝她，想必是暂且未有败仗。


    若是每次的爆款让蕊宝楼红了一时，成了人们茶颜饭后的谈资，那太子妃的首饰便是让蕊宝楼名声大噪，完全跻身于行中龙头。人们再次蜂拥而至，想着也要拥有一支连太子妃都喜爱的金钗金簪。


    以前的流言再次传出，不过不再说她是前首辅大人娇宠任性之女，走街串巷抛头露面的夫人，而是‘听闻蕊宝楼的老板，可是个女子’。


    噢？


    ‘不仅是个女子，人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大户人家的夫人嘞！’


    再加上前些时日收购了郁玉阁的消息传出，蕊宝楼甚至涌入了王都之外的人前来购置，同时出现了一种新的常客，专替王都外的人来蕊宝楼采买的买手。


    见此状，苏蕊卿又心生一计。


    外城郡，看来也可以开蕊宝楼的分号了。


    往北，里店有自己的矿，那里偏远，若是开分号除了走货耽搁时日外，也不方便自己管理，不过可以将蕊宝楼的货放在阿多娜的店售卖，获取的盈利与她一同分成。往南，王都在南，那便不用了。往西，西境的首城为廊城，廊城开一家，就能笼住西境的生意。往东，环山环海的，就还是算了。


    这样一想，蕊宝楼能从王都此处一墨染开，好似河流，分支无数。


    这简直是要成就一番霸业啊～苏蕊卿幻想着笑出了声，疑似吃了毒菌子中毒的前兆。


    事不宜迟，抓住机遇迅速开张。


    扩张的第一步，招兵买马。


    蕊宝楼贴出了招伙计侍女的告示。工匠难找，但寻些看铺子招呼顾客的，要简单很多。


    而后苏蕊卿组织了一支由他们构成的队伍名叫蕊宝商，他们会环着王都外的城郡进行游走，但不开铺子售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