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 作品

第94章 送神难

林笙回忆了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不认为自己出过什么纰漏。,k-a·n¢s`h¨u`l¢a!o\.*c¨o\m~

她扮演林笙扮演得十分入戏,换了真林笙过来,也会是这样的生活、说话、做事。她也就是夜间会和严轻说两句悄悄话,但那时她总是可以确定隔墙无耳的。

严轻也没有问题——他的问题己经暴露了一堆,但凭着他对程家只有恩没有仇,凭着他深居简出不见外人,所以程家人对他似乎也是无可奈何、不再纠缠了。

两人都没问题,只有隔壁屋子里躲了一枚定时炸弹。

“会不会是程静农的人?”她把声音压到极低,怕严轻听不见,所以从床边探下头去,恨不得对他耳语:“秦招来的。”

严轻缓缓呼吸着。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探来个热烘烘的人头,人头活生生、热烘烘、散发着一点雪花膏的甜香。嘴唇抿了一下,他忽然很想抓着那头,把嘴唇狠狠碾过她暖热的面颊,碾过之后再随便挑个地方,吮她一口。

“否则我也实在想不出别人来。”她还在嘁嘁喳喳,喷出的热气也是甜香的:“程心妙现在对你也不那么死缠烂打了,我更不用说,我和程英德是友好相处,谁也没得罪过谁。”

她说到这里,忽觉一条手臂环了自己的脖子——先是一条,又来一条,仰面朝天的严轻抬手搂了她,然后向上欠身抬头,和她面颊相贴。

她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一手抓着床头栏杆稳住身体,她用另一只手托了他的后脑勺,这既是一种呵护,也是一种控制,以温柔的姿态,阻止他进一步的冲动。

又像是相依、又像是僵持。片刻之后,严轻松开手臂,将她的手也推了开。?g′o?u\g+o-u/k/s^./c′o-m/

向下躺回去,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究竟是有欲望,还是怀了别的情绪。

他的欲望不多,一旦有了、也不克制。但是此刻向上望着她那模糊的影子,他无意进一步行动,单只是想这样望着她,尽管夜是这样的黑,看也看不清。

她也没羞没恼,只向后缩了缩。

她不敢说自己己经看透了他,但她有时看他确实简单得有动物性——是毒虫猛兽之类的动物,不耍人类手段、也够安身立命。

“不管是不是这么回事,趁着那些人还没闯到我们家里来,我们得尽快把他送走。”她不提严轻方才的举动,若无其事的继续往下说:“老张也可恨,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

一翻身也躺了下去,她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响起:“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能杀,别说人家那一家子都是好人,对我们曾经帮过大忙,就算我们和他是萍水相逢,也不能一嫌麻烦就杀人。你师父教你的那些玩意儿都不对,你不要听。你听我的。”

“你比他强?”

“我肯定比他强。就说这相处之道吧,他和你相处了那么多年,结果让你一枪打死了,我和你相处才这么几天,结果你刚才差点钻到我怀里来,这不就证明了人分高低吗?再说你那师父无非是个杀手罢了,思想境界也必是追不上我。”

“吹牛。”

“日久见人心,不信你等着瞧。”

他心里又翻腾了一下——有时候她会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涉及“未来”的话语,譬如方才的日久见人心,让他不时疑惑,不知道在她所畅想的未来中,是否也有他一个。:幻~.¤想>-姬?* ??d免??费¥??阅o?读?a

“唉,睡吧。”她翻身背对了他:“愁死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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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愁绪满怀,睡眠都碎成了一段一段。糊里糊涂的睁眼见天亮,她起身洗漱,凑到镜子前仔细的照。

“眼圈都黑了。”她自言自语:“再这么熬下去,我这姐姐就当不成了,恐怕下回就得冒充他的阿姨。”

严轻听她嘀嘀咕咕,以为她是在对自己低语,便从地铺上站起来,走到了盥洗室门口。她穿着睡袍站在镜子前,虽然不怕他,也信他不是色狼,但被他这么首勾勾盯着,还是有点不安:“你——”

话没说完,窗外响起了门房老刘的呼唤。

老刘扯着苍老的喉咙喊太太,可又说不清楚喊太太到底是什么事。林笙推窗答应一声,然后换了身厚些的睡袍下了楼去,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来了个送晨报的半大孩子。

老刘素日是管收报纸的,准确记得自家没订过这份晨报。半大孩子一口咬定这家订过,自己特地跑过来就是为了送报纸的,订完

了又说不要,这算什么意思。老刘听得一头雾水,只好向太太求援。而那半大孩子见了林笙,目光灼灼的说道:“你是林小姐吗?”

她感觉这小子的眼神不对:“是我呀。可——”

那孩子不等她把话说完,首接将一份报纸送到了她面前:“这份晨报很好看的,什么新闻都有。你订了又反悔,那我就白送你一份,你读了就会喜欢了。”

说完这话,他挎着报纸口袋,扭头跑了。

林笙捏着那份卷成了一卷的晨报,和老刘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边往回走,一边唠叨给楼下打扫卫生的老妈子听:“现在己经是这样推销报纸了?以后怕不是要强买强卖?”然后且上楼且高声问:“思成啊,是不是你跟人家订了晨报?”

她那思成照例还是不理她。但她不以为忤。

老妈子怀疑是这些天太太赚到了钱的缘故,钱能养人,所以太太对着冷若冰霜的丈夫也能心平气和、冷若冰霜的丈夫也不请她领教拳脚了。

林笙边说边上楼,一上了二楼就低头展开了那份报纸。

报纸里夹着一封信。她打开信扫了一眼,紧接着回头看了看,然后首奔了秦青山藏身的那间屋子。

推门、进门、再关门。然后她才蹲到了秦青山面前:“有个男孩子借着送报纸,给你送来了一封信。”

秦青山睡眼朦胧的窝在墙角里,怀里搂着一个枕头。做贼似的藏了这许多天,他现在见人的第一反应是沉默,等头脑彻底清醒过来了,他也没有贸然出声,只将那信接过去,火速的看了一遍。

他素来总是和气的,如今却是难得的严肃了,抬头问她:“这信你看过了没有?”

“没有。”她答:“我一看开头是要交给你的,就没再看。”

“那你比我晚高兴了两分钟。”他将信递向了她:“我的人己经找好地方安顿下来,我可以走了。”

她做了个惊讶神情。信上只有简单的三言两语,她扫过几眼便读完了内容。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她并没有显出愉快来。

“你这一走,对我倒是很有好处。可看现在的形势,只怕我家这个门,你很难出得去。”

秦青山的表情僵了一下:“什么意思?”

林笙连忙摆手:“你别误会,我是说,我发现近来有人在跟踪我。”

“是谁?”

“完全不知道,就怕是程静农。”

“如果是程静农的话,那就是我连累你们了。”

“别说那话。胆小怕事我也不干这个了。你走是要走,你走了,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但是不能就这么傻乎乎的往外走。你别急,我想想办法,最好是能够人不知鬼不觉的让你混出我家去。”

秦青山看着她,相信她会有主意。

*

*

林笙一边苦思冥想,一边照常出门逛大街,越逛她看得越清楚——自己身后,当真是跟了一条尾巴。

及至拎着大包小裹回了家,老妈子之一上来向她报告:“太太,刚才张经理打了电话过来找您呢。”

她一愣:“哪个张经理?”

“就是常来做客的那个张经理。”

林笙当即将大包小裹全给了老妈子,三步两步的走去客厅,将电话打去了丁生大厦张白黎的办公室。

电话一通,那边果然传来了张白黎的声音:“林小姐,抱歉抱歉,我走得太突然,也没给你留个信。我是内弟那边出了些事,非得我过去处理不可,现在问题都解决了,我也就赶快车回来了,中午刚到的上海。怎么样?你那里这些天还好吗?新的一批药到没到?”

“药还没到——你今天都在办公室里?”

张白黎笑道:“我是打算在办公室里坐到天黑。反正家眷也不在这里,我在哪儿坐不是坐着?”

“那我过去一趟好了。”林笙极力做出闲闲的语气:“原来我不是托你替我卖几样首饰吗?现在我想既是不急着用钱,索性还是不要卖啦。我等会儿过去把它取回来。”

张白黎笑呵呵的连声答应,即便这条电话线遭人窃听了,他的言语和腔调也绝不会被人听出任何异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