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过后。


    裴臻这次醒来身边终于没了人。


    等她洗漱完准备下楼，打开房间门，发现陆循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自己门上贴了一张纸条：


    【今天有事出去一趟，下午就回，早餐做好了记得吃。——陆循。】


    裴臻撕下，看完后揉进了手心，少了一个人，整个别墅更安静了。


    难得陆循不在，裴臻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在权衡……


    权衡，如果她想法子从别墅离开的结果和留在这里哪一个，更有效。


    吃完早饭后，她给兰因发了个消息。


    ……


    黑色轿车在公寓楼停下。


    陆循没等到司机下车，自己就推开车门走了。


    电梯叮的一声，他正要抬步上去，一抬头，迎面站着一个人。陆循脚步一顿，随后走了进去，那人，也没下来。


    电梯缓缓上升。


    陆循听见他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陆循没有回答，等电梯到了，走出去，他才迟迟开口：“现在……你是谁？”


    他身后，男生脸色略显苍白，闻言：“我是陈池，”


    在陆循皱眉之前补充，


    “也……不是陈池。”


    陈池走上前，语气很坦诚。


    他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在清醒过来第一时间给陆循发消息。


    两人对话的间隙，门锁打开，作为主人，陆循推开门站在一侧，让陈池先进：“不用换鞋。”


    房间已经有阿姨打扫过。那天宿醉之后陆循第二天提前发了消息，说自己先回家了让褚礼他们走时记得锁门就行。


    所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屋里陈设简单，两人在沙发两侧坐下，省去了客套环节。


    陈池先开口：“不如我先说一说，我察觉到不对的时候。”


    他边说边回忆。


    最初的异样，是偶尔他会停顿住。


    “我总觉得，某个时间点、某个地点，那里会出现一个人，或者发生什么事。”


    然而现实中并没有。


    陆循沉默，他也有类似情况。


    直到某次昏迷后醒来，陈池的脑海中多了一段记忆。这个说法也不准确，更像是……多了一个，人格。


    他把他称之为“后人格”


    “这个人格平时沉睡，到某些关键时间点会醒来。”而作为“当下人格”的陈池会陷入沉睡。


    至于什么是关键时间点，陈池原本没有找到规律，因为在后人格苏醒时间段发生的事，他自己是完全没有印象。


    只能等一睁眼，断片。


    为此家里找了医生，甚至动用了国外的关系，还是没有找到原因。于是不了了之，他也回国了。


    “其中更重要的是，有种指引，让我要快点回国。”


    事实证明这个指引是对的，第一天报道，他有陷入沉睡，后人格上线了。


    但是他对发生了什么，和谁接触了一无所知。哪怕是后来专门查了，但是那时他没有发觉后人格对谁有过度的关注。


    直到后来裴臻主动和他接触，回看第一天的事，才发现了一丝端倪。


    “你的意思是，另一个你，是冲着……臻、裴臻来的？”陆循不太想对着他喊出臻臻二字。


    陈池：“不是另一个我，而是……还有一个。”


    尽管不知道在他沉睡时发生了什么，但是凡事总有迹可循。他发现在不同的时间点，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后人格，为了区分，他给他们编了号。


    1号性格淡漠，不会和人过多接触，陈池自己喜欢的运动他也都喜欢，并且做得更出色，看起来更像是成熟版的他自己。但是，和一个叫做于菀菀的女生有多次“擦肩而过”。


    2号心事重重，目的性很强，完全和他自己是两个人。2号出现最多的场合，就是找陆循和……裴臻。


    随着他的话，陆循也回忆起，运动会那天出现的，看来是2号。


    “你、裴臻、于菀菀，原本我没有将你们三个联系在一起，但是，论坛里热议……你和于菀菀的事，再加上你的生日宴，你们同框了。”陈池说，“我才反应过来，你们之间，应该有什么关联。”


    “等我想明白的时候，1号就消失了。”


    “消失？”。


    陈池意料之中陆循的反应：“应该说，和我融为一体了，我知道了整个故事的真相。”


    终于进入正题，陆循不自觉坐直了些，却听见陈池道：


    “但是，我没有办法说出来。”


    “陆循，这个世界有限制，我能做的只是告诉你这一点。”


    陈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知道世界真相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记忆融合带来的错乱也远超出身体的承受能力。


    所以趁他虚弱之际，2号又占据了身体。


    他听懂了。


    陆循听懂了。


    联系前后他得到的所有信息。


    1号，是未来时间线的陈池；2号，是未来时间线的陆循。


    高考结束那晚来找他，是2号为了阻止裴臻刻意为之，为了……进入他的身体。


    “多谢。”陆循发自内心说了句。


    尽管，对于于菀菀的存在他依然没获得任何消息，但是有陈池的话，至少让他有了心理准备。


    是否，裴臻也是和陈池一样的情况。


    他查了，在中考往前一大段时间，裴臻行为举止都很正常，活泼开朗。也是在一夕之间，性情大变，变得淡漠。


    世界有限制么……


    他抬眼环视了一圈，屋子仍然是屋子，什么也看不见。


    如果世界的限制也针对裴臻，这会是，她回避的理由吗？


    *


    告白夜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是关于陆循和于菀菀的讨论甚嚣尘上，隐隐有占据本地头条的趋势。


    当事人没出来澄清，更是坐实了传言。


    【随一个辣条。】


    【过去这么久了，要是假的那谁该澄清了吧？我可以开磕了吧！可以了吧！】


    【……】


    然而不管网上如何如何磕到了，作为兄弟，褚礼、李勋和虎子他们知道一星半点内情——之所以是一星半点，是因为他们看不出其中逻辑。


    “你说……老陆到底喜欢谁啊？”虎子抹了把刚洗完的头，叹了口气。


    “还用说，肯定不是这于菀菀。”


    “可他为嘛要……制造像于什么那姑娘告白的绯闻？”


    李勋也被问住了。


    两人一起转头看向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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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褚礼：“……”


    推了推眼镜，以自己所观察到星星点点，道：“据我的观察……我觉得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从陆循让他帮忙找人调查一些事情开始，褚礼就有点怀疑。


    但是陆循没说他意在谁。


    就像他自己说的：“我都不确定，她到底什么意思。”


    或许这场戏、这个局，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逼一逼背后的人，也存了试探的心思。


    就是不知道……这试探的结果怎么样。


    但看陆循两天没怎么联系他们的迹象来看，应该……不会太差？


    ……


    结束和陈池的交谈，陆循马不停蹄坐车返回了郊外别墅。


    此时刚过晌午。


    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景色，不知怎么的，他有点心慌。


    于是下意识打开手机，给“子非鱼”发了个消息：


    【午饭吃了吗？】


    直到等到对面的回复，他才意识到，这个账号已经给了，于菀菀。


    【lx：午饭吃了吗？】


    【子非鱼：已经准备休息啦，你呢？】


    他厌恶地摁灭手机，强忍住自己想要删除掉的想法——在此之前，里面还有很多他和裴臻的聊天记录，他舍不得。


    何况，在没有弄明白于菀菀身份之前，他暂时不打算轻举妄动，以免……惊动了，这世界的，限制。


    一个多小时后，陆循终于抵达了别墅。


    期间陆循无数次想要给裴臻打电话，却又怕她已经午睡。


    大门依旧紧闭，从外往里看，看不出什么区别。


    他下车，打开大门，连鞋都来不及换，动作一气呵成。


    一楼安安静静，他扫过餐桌上的痕迹，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茶几上还摆放着一些水果。


    陆循这才回到门边，准备换鞋。


    然而，下一秒……


    他猛然发现，属于裴臻的鞋子，不见了。


    来不及多想，他冲上了二楼，推开裴臻的房间。


    果然，空无一人。


    手机、还有她随身的背包，都不见了。


    陆循呼吸急促，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手机铃声猝然响起。


    裴臻看了眼来电显示。


    并不抗拒地接起：“喂……”


    “臻臻。”那边，男人的喘息声很明显。


    “你在哪儿？”


    “回家的路上。”


    陆循：“……”


    他松了口气，冷静下来，脑子里分析着裴臻一举一动的含义。


    又听电话那头说：“陆循，冷静一下，你不可能一直关着我，裴家不允许，陆家不允许，我……也不会。”


    “我知道。”


    他知道，他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见她。


    “我们各退一步，你要找我，我随时配合。”


    “可以。”陆循几乎是秒回。


    能找她就好。


    “……”沉默的人成了裴臻。


    过了会儿，裴臻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准备挂断电话，然而在她挂断的前一秒，忽然传来了他的声音，


    他说：“裴臻，我决定了，”


    “我要追你。”


    裴臻倏然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