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庄氏抓哑娘只是为了威胁自己,一计没成功,就会转而对自己下手,那她可以回京再和庄氏算账。&?_咸§!ˉ鱼?x+看???书%
毕竟庄氏恨的只是自己不听话罢了。
可她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庄氏竟然能为了泄愤而杀人!
她可是自己名义上的嫡母!自己从未对她不敬!
同根同源的一家人,竟然走到了下毒杀人这一步!
“单大夫,哑娘......”
看着哑娘在睡梦中也拧紧了眉头,额头上全是冷汗,姜渔来不及悲痛哭泣,而是抬起头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单大夫身上。
然而单大夫艰难摇了摇头,“这毒是通过浸泡进的金草花,量小,虽然不能一刻毙命,反而会让哑娘在痛苦中煎熬一两日才......唉!”
“那怎么办?!”姜渔急得手都攥紧了。
竟然如此?!
要人命不行,还要让人在痛苦中死去?!
单大夫取出银针,对着姜渔道:“现在有一个办法,看你是不是要用。”
姜渔没有丝毫犹豫,“自然是要用!”
“你先别急。”单大夫阻止道,“我可以给哑娘施一针,此针会大大缓解哑娘的痛苦,让她清醒过来,但代价就是......”
“是什么?”
“就是会加速她的死亡,一个时辰之后哑娘就会油尽灯枯。¨3^8+看-书′网+ ^更_新_最,全?”
姜渔沉默了下来。
这可真是个艰难的选择,庄若兰可真狠!
她的视线落在哑娘脸上,哑娘刚才半昏半醒着,还用力忍着痛苦怕她发现,可现在显然是忍到了极限,唇边己经溢出了痛哼。
不知何时,姜渔身边多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很痛苦。”
姜渔猛地抬头,看到徐颂的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
她知道哑娘很痛苦,可是,可是让哑娘加速死亡的决心,要怎么下!
“就,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姜渔痛哭出声。
徐颂伸手将人揽了过来,“她为你操劳了一生,便是没有金草花下毒这件事,也己经油尽灯枯,不过是痛苦地熬着。不如就此放她一个痛快。”
姜渔头埋在徐颂的腰间,抽泣地厉害,肩膀都跟着抖动起来。
徐颂将人搂得更紧,声音坚定,“我和你保证,一定让姜庄氏付出代价!”
花开花尽,终有散时。
良久,姜渔收拢情绪,抬起头来。
“单大夫,施针吧。”
......
暖黄的烛火下,哑娘半靠在身后的软枕上,不舍得反复抚摸着姜渔的面庞。
仿佛永远摸不够似的。
“哑娘~”
姜渔用力憋住眼泪,可却无济于事。+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哑娘的神思是清醒的,但是胳膊却不如之前有力了。
她有很多想要叮嘱的话,可却比划不出来,只能反复摸着姜渔俯在她手上的脸,帮她擦那无穷无尽的眼泪。
良久,哑娘靠着那银针入穴激发身体中最后一丝生气的力量而亮起来的眸子,己经显现出疲态,姜渔更着急了。
“哑娘~我不要,我不要你离开~”
哑娘将手从姜渔手中抽出,拍了拍姜渔的手背,然后颤抖着抬手朝着暗处招了招。
徐颂抱臂正立在碧纱橱旁,他知道哑娘不喜欢自己,所以从哑娘醒来,就自动避了出去。
此刻人一怔, 抬腿在哑娘期盼的目光中迈了过来。
他僵硬地站在姜渔身旁,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
哑娘颤颤巍巍地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姜渔也是一愣,但转瞬便吸了吸鼻子解释道,“哑娘想让侯爷坐下。”
然后将自己的圆凳让给了徐颂,自己坐在了床边。
但此刻姜渔心里也有些忐忑,视线不停在哑娘和徐颂之间逡巡。
毕竟哑娘对徐颂的意见还是很大的,她还有很多关于徐颂的解释没有和哑娘说,生怕这个时候哑娘让徐颂远离自己。
养母临终前的话,她遵不遵从都为难。
然而哑娘轻飘飘瞥了姜渔一眼,那神情,姜渔再熟悉不过,和往常嗔怪她小心思太明显一模一样。
姜渔猛地低下了头。
她的担忧就这么明显吗
?
然而下一刻,哑娘就颤抖着手,拾起姜渔的手,放在了徐颂的手心里。
!!
姜渔猛然抬头。
哑娘这是......???
可哑娘仿佛盛满了千言万语的视线己经对上了徐颂。
人类的眼睛真奇怪,仿佛视线一对上,不需要言语,就知道彼此想说什么。
这是徐颂第一次和这个头发花白的陌生妇人面对面。
可他就是知道这个从小将姜渔养大的女人想说什么。
“您放心,我会为姜渔解决所有后顾之忧,不会让她受丝毫流言的侵扰。”
徐颂伸手紧紧握住了姜渔的手,低头道,“她之前吃的苦己经够多了,我不会在让她受更多的委屈。”
姜渔的心脏己经随着徐颂的一字一言跳的愈发急促,她怔怔望着这个男人,心底里有些声音逐渐嘶吼出声。
“你还在怀疑什么?他一首以来如何待你,你不知道吗?”
“他这样和你的养母承诺,你还在怀疑他只是为了一时欢愉?”
“你还在怀疑他的真心吗?”
姜渔心脏骤然紧缩,她,她......
“哑娘!!”
徐颂猛地起身,托住了哑娘逐渐委顿下去的身体......
......
第二日,辽州的风比平日里猛烈了一些,吹得灵幡猎猎作响。
姜渔身着孝服,领着长长的送葬队伍,走在最前面。
她脸上的泪都己经哭干了,面无表情走在队伍最前面。
盼儿一脸担忧,一路扶着姜渔。
姜渔从前总盼着,长大了就好了,就能和哑娘过好日子了。
从辽山上下来就好了,就能和哑娘过好日子了。
和离了就好了,就能和哑娘过好日子了。
殊不知子欲养而亲不待,走过前方短短的土路,走到那熟悉的熙田庄子后山,这母女缘分就走到了尽头。
所以她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慢,非常稳,总想和哑娘再多相伴一段时间。
让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然而走得再慢,这路也有尽头,不多时就到了那处早就选好的,开阔的所在。
没有人说话,风又比来时更冷了一点。
姜渔如同行尸走肉,被人摆布着,随着沉闷的棺木落下的声音、铲土埋土的声音,一切就要盖棺定论。
姜渔裹了裹宽大的孝服,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墓边,流下两行清泪。
“哑娘......”
她的嗓子己经哑了,俯身趴在亲手所写的墓碑边,咬着唇哭了出来。
“为什么?要索命就来索我的命,为什么要牵连哑娘?!
为什么啊!!”
然而下一刻,一道颤抖着的声音在姜渔身后响起。
“渔妹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