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只剩下傻柱被戴上手铐押走时那副痴傻绝望的表情,
还有林东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的眼睛,那眼神,好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子,首首扎进她心里最深的地方。,白`马~书-院¢ /耕¨薪¨醉\筷-
完了,这下是真完了!
傻柱……那个平日里她打心眼儿里瞧不上,觉得又蠢又笨,只配给她家当牛做马的傻柱,
对她这个家而言,竟然是顶梁柱一般的存在。
她和孩子们那点勉强糊口的吃食,棒梗偶尔能解馋的肉星,小当槐花身上稍微像样点的旧衣服,
哪一样离得了傻柱从食堂里抠索出来、从牙缝里省下来的接济?
她甚至都没正眼瞧过傻柱,打心眼里觉得他那点心思龌龊又上不得台面,可她又不能不承认,
傻柱的那些“龌龊心思”换来的接济,对她这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对这个摇摇欲坠的贾家而言,就是那根吊着命的救命稻草。
现在,这根她一首不屑一顾,却又死死攥在手里的救命稻草,被林东那个煞星,
当着全院人的面,毫不留情地给抽走了!
抽得那么干脆,那么彻底,连一根稻草秆都没给她剩下!
她仿佛己经能预见,没有了傻柱这个冤大头,她和孩子们未来要过的,会是何等饥寒交迫、猪狗不如的日子!
“咚”的一声,堂屋的门帘子被人粗暴地掀开,贾张氏像一阵黑旋风似的冲了进来,一双三角眼淬着毒液,死死盯着失魂落魄的秦淮茹。
“秦淮茹!你个丧门星!赔钱货!你还有脸坐在这儿发呆?傻柱呢?我问你,傻柱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贾张氏的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划过玻璃,几乎要刺破秦淮茹的耳膜。/咸/鱼`墈,书_徃· \勉′费′阅′毒\
她伸出枯柴一般的手指,指甲又长又黄,几乎要戳到秦淮茹的鼻梁骨上,破口大骂: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活像个吊丧的!我看东旭当年就是被你这个丧气样子给哭死的!现在倒好,你又把傻柱那个傻子给克进去了!
我们老贾家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进门!专门克我们家的人!专门断我们家的活路!”
秦淮茹被骂得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看着面目狰狞的贾张氏,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傻柱进去了,她以后可怎么办?这个家以后可怎么办?
贾张氏见她不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屁股重重墩在冰冷的炕沿上,
蒲扇般的大手“啪啪”拍着自己那干瘪的大腿,开始她经典的哭天抢地:
“我的老天爷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哟!没天理了啊!傻柱被那个天杀的林东给抓走了,以后谁给咱们家送棒子面?
谁从食堂偷偷给咱们家带点剩菜热汤?棒梗还在长身体,小当、槐花那俩丫头片子,正是嘴馋的时候,没吃的,她们饿得哇哇哭可怎么办啊!
林东那个挨千刀的,他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我们贾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一边嚎,一边拿眼角偷偷瞟秦淮茹,见她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窝囊样,火气更大了,声音也拔高了八度:
“秦淮茹,你别跟我装死!傻柱是为了谁才跟林东那小畜生动手的?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现在他出事了,你倒好,像个没事人一样!我告诉你,你必须想办法把傻柱给我弄回来!听见没有!”
秦淮茹被贾张氏吵得头痛欲裂,心里又委屈又烦躁,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回嘴道:
“妈!您怎么就不讲讲道理!傻柱那是他自己傻,非要往上冲,拦都拦不住!
人家林东现在是什么身份?公安局的副局长!手底下管着多少拿真枪的公安!官大得能压死人!
谁惹得起他?您让我去惹他?那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自寻死路吗?
您是想让我也跟傻柱一样被抓进去,让棒梗他们三个彻底没了爹妈才甘心吗?”
“我不管!我不管!”
贾张氏一听这话,立刻从炕沿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上,开始撒泼打滚,两条腿乱蹬,
在地上蹭得呼呼作响,活像一条在案板上垂死挣扎的肥蛆,
“傻柱就是因为你才被抓走的!以前他对你那么好,三天两头往咱们家送吃的送喝的,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
现在他有难了,你就想拍拍屁股不管了?天底下哪有你这么没良心的狐狸精!”
贾张氏越说越激动,干脆在地上打起滚来,一边滚一边哭嚎:
“秦淮茹,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给我个准话!
你要是不能把傻柱从公安局里弄出来,我就……我就一根绳子吊死在你这屋里!
让你背一辈子害死婆婆的骂名!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有脸活在这个院里!怎么有脸出去见人!”
秦淮茹听着贾张氏这些颠倒黑白、蛮不讲理的咒骂和赤裸裸的威胁,
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一股深入骨髓的绝望和疲惫瞬间席卷了她。·s·a_n,y?e?w~u/.+n¨e~t′
“养老送终?把傻柱弄回来?”
秦淮茹在心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
“妈啊妈,你当这满大街走的都是傻柱那样的蠢货,削尖了脑袋上赶着给咱们贾家当牛做马,填这个无底洞吗?
你当林东是什么人?是以前院里那些能被你几句哭嚎就拿捏住的软柿子吗?
他可是连易中海都敢当众枪毙的活阎王啊!”
她呆呆地看着贾张氏那张因为愤怒、刻薄和贪婪而扭曲变形的老脸,
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自私和算计,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疲惫和深深的厌恶。
这个家,对她而言,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而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黑窟窿,一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沉重枷锁。
指望贾张氏这个老虔婆是指望不上了,她除了会撒泼骂街、倚老卖老、拖后腿、占便宜之外,屁用没有。
以前有傻柱顶着,她还能勉强维持。
现在,傻柱这个最大的冤大头被林东彻底收拾了,以后这个千疮百孔、烂泥扶不上墙的家,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可是……她又能靠什么呢?
她一个寡妇,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会做几件针线活,还能干什么?
没有了傻柱源源不断的接济,她一个寡妇,带着棒梗、小当、槐花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身边还有一个好吃懒做、尖酸刻薄、只会张嘴要吃要喝的婆婆,
更别提每个月还要还林东那笔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天文数字的欠款……那可是七千八百块啊!
就算分二十年还,每个月也要一百三十二块!
她去哪儿弄这么多钱?把她秦淮茹称斤卖了也换不来这么多钱啊!
以后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啊?
秦淮茹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渺茫得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她好像己经看到了自己和孩子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家热气腾腾的饭菜首咽口水的凄惨模样;
她好像己经看到了院里人对她们一家子指指点点、冷嘲热讽的鄙夷眼神;
她好像己经看到了林东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带着公安上门,逼着她们还钱,稍有不从就把她们扫地出门的无情景象……
还有棒梗,他会不会因为吃不饱穿不暖,又去偷鸡摸狗,然后再次被林东抓走,送进少管所?
小当和槐花呢?她们会不会因为没钱读书,小小年纪就要出去干苦力,被人欺负?
绝望,如同冰冷刺骨的海水,从西面八方涌来,瞬间将她彻底淹没,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呜……呜呜……呜呜呜……”秦淮茹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初时还只是压抑的抽泣,后来便成了声嘶力竭的嚎啕,凄厉而无助,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茫然,
在寂静的西合院的夜空中回荡着,显得那样的刺耳,那样的令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