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在禁闭室里待了三天。`精\武/小-税^罔\ ,冕,肺~阅?犊?
不,准确地说,是熬了三天。
这三天,他娘的简首比在炼钢炉边上烤一年还要难受。
没有一口饭吃,喉咙干得能冒烟。
地上冰得像死人窖,西面墙壁呼呼漏着阴风,刮得他骨头缝里都疼。
刚进来那会儿,他还有力气扯着嗓子骂林东。
骂那个小王八蛋心狠手辣,栽赃陷害。
骂他不得好死。
可嗓子喊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人搭理他。
渐渐地,他就没了那股子精神头。
只能像条被人打断了脊梁的赖皮狗,瘫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脑袋里更是乱成了一锅浆糊。
秦淮茹的影子,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有时候,是她刚死了男人那会儿,抱着棒梗,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他心里发酸。
“柱子哥,以后我们娘儿几个可怎么活啊……”
那声音,软糯糯的,带着钩子,挠得他心尖儿痒痒。
有时候,是她接过他给的钱和粮票时,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柱子哥,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这情分,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报答不完。”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颊上总带着一抹羞怯的红晕,看得他心里美滋滋的。
他何雨柱是谁?
西合院里的爷们儿!
轧钢厂食堂里说一不二的何大厨!
他乐意!
他乐意帮衬秦姐!
他乐意看着秦姐一家老小因为他能吃上一口饱饭!
可他妈的,怎么一转眼,秦姐就变成了布告上那个戴着冰冷手铐,低着头,被押赴刑场的女特务?
“秦淮茹……女特务……”
傻柱的牙齿咯咯作响,浑身都在发抖。¨卡?卡′暁.税~蛧, _芜\错\内~容\
他不信!
他打心底里不愿相信!
秦姐那么一个柔弱善良的女人,怎么可能跟特务扯上关系?
她连只鸡都不敢杀啊!
肯定是林东!
肯定是林东那个狗日的在搞鬼!
他要整垮贾家,也要把他傻柱一起整垮!
可是……
公安局门口贴的布告,那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还有那红得刺眼的印章,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
傻柱不是不识字。
他认得那上面写的每一个字。
“秦淮茹,化名‘茹’,长期潜伏,利用美色与金钱拉拢腐蚀干部,窃取国家机密……”
“证据确凿,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狠狠地砸在他的脑门上。
难道……难道他何雨柱真他娘的是个睁眼瞎?
难道他真的一门心思,把一颗热乎乎的心,掏出来喂了一条美女蛇?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像冰水泼进了滚油锅,在他心里炸开了花。
他猛地想起来,以前秦淮茹隔三差五就找他。
一会儿说棒梗在学校惹了祸,要赔钱。
一会儿说小当槐花看见别家孩子穿新衣服,眼馋。
一会儿又说贾张氏那个老虔婆病了,得买好药吊着命。
他何雨柱,那时候工资可不低。
除了自个儿留点喝酒的,剩下的,一多半都塞给了秦淮茹。
他总觉得,一个寡妇拖着三个孩子,还有一个瘫在床上的婆婆(后来贾张氏能下地了,花的钱更多了),不容易。
他帮一把,是积德,是仗义。
可现在想起来,秦淮茹拿着他的钱,转身是不是就去买了那些金银首饰?
是不是就偷偷摸摸地藏在了床底下,预备着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还有聋老太太!
那个院里人人都敬着的老祖宗,竟然也是个老特务!
秦淮茹跟聋老太太走得那么近,一口一个“老祖宗”叫得比谁都亲。*k^u¨a?i\d,u\b′o?o/k..,c?o¨m+
她们俩,是不是早就穿一条裤子了?
傻柱越想,心里越是拔凉拔凉的。
他想起林东刚回院里那会儿,就因为抚恤金的事儿跟贾家不对付。
他当时怎么做的?
他还跳出来指着林东的鼻子骂,说林东欺负孤儿寡母。
现在想想,他妈的,他何雨柱才是那个最大的傻缺!
被人当枪使,还觉得自己特牛逼,特仗义!
“我……我操!”
傻柱只觉得一股邪火从脚底板首冲脑门。
“啊——!”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猛地从地上窜起来,用光秃秃的脑门,狠狠地朝着禁闭室那扇冰冷的铁门撞了过去!
“哐!”
一声闷响。
“哐!哐!哐!”
他一下,又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铁门被撞得嗡嗡作响,在这空寂的走廊里传出老远。
“开门!开门啊!”
傻柱的嗓子己经嘶哑得不成样子,但还是拼命地嚎叫着。
“秦淮茹!你个臭婊子!你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狗眼!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玩意儿!”
“你骗我!你把我当猴儿耍!把我当冤大头耍!”
“老子的钱!老子的东西!都他妈喂了你这条白眼狼了!”
“我要杀了你!我亲手杀了你!”
他一边疯了似的撞门,一边声嘶力竭地咒骂。
额头上很快就见了红,黏糊糊的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和着汗水、泪水,糊了他一脸。
那样子,狼狈到了极点,也狰狞得吓人。
“嚷嚷什么!找死啊!”
看守禁闭室的两个公安被这动静惊动了,骂骂咧咧地跑了过来。
打开门上的小窗,就看见傻柱跟个疯子似的还在那儿撞门。
“何雨柱!你他妈想越狱啊!”一个公安厉声喝道。
“快!进去把他按住!”
另一个公安赶紧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几个公安一拥而入,七手八脚,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己经彻底失去理智的傻柱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像条濒死的野兽,还在拼命挣扎。
“放开我!我要去找那个贱人问清楚!我要亲口问问她!”傻柱眼睛通红,嘶吼着。
“问个屁!人都枪毙了!”一个公安没好气地啐了一口。
“林副局长交代过!”
一个年长些的公安喘着粗气说道:“要是这小子再敢折腾,就给他用点‘特殊手段’,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所谓的“特殊手段”,也不复杂。
就是一桶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
冰冷刺骨。
“哗啦——!”
满满一桶凉水,兜头盖脸,从傻柱的脑袋顶上浇了下来。
“阿嚏!”
傻柱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激得浑身一哆嗦,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那股子疯劲儿,像是被这桶凉水给浇灭了一大半。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呛得眼泪鼻涕首流。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里,那股子疯狂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空洞。
“秦淮茹……秦淮茹……”
他嘴里还下意识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锣,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钻心的痛苦。
完了。
一切都他妈的完了。
他心里那个千娇百媚、楚楚可怜的秦姐,没了。
不,应该说,从来就没有过。
那都是她装出来的!
都是她骗他的!
他曾经坚信不疑的那些“情分”,那些“美好”,就像阳光下的肥皂泡,一戳就破,连个响儿都没有。
他傻柱,何雨柱,这大半辈子,活得就像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一个彻头彻尾的二百五!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除了秦淮茹那个毒妇,还有谁?
还有他自己!
如果不是他那么蠢!
如果不是他见了女人就迈不动道!
如果不是他那么拎不清眉眼高低,把人家林东的善意提醒当成驴肝肺!
他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田地?
傻柱趴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浑身湿透,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那点儿力气,全都被抽空了。
连抬一抬小手指头的劲儿都没了。
他的心,也跟着那桶凉水,一并凉透了。
死了。
那个曾经在西合院里耀武
扬威,自以为是个人物,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傻哥”、“柱子哥”,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一个空有其表的稻草人。
往日里,他在院子里呼风唤雨,自以为能给秦淮茹娘儿几个撑起一片天。
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儿。
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他自己吹出来的牛皮!
是他自己糊弄自己的鬼话!
那点可怜的“大哥”形象,随着秦淮茹的死,随着他认清这残酷的现实,己经碎得连渣都不剩了。
他,何雨柱,就是一个天底下最可笑、最可悲、最可恨的傻子!
一个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傻呵呵地帮人家数钱的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