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瑜紧赶慢赶，于月底赶回京城。+l/a+n\l_a¨n^w\e¨n+x!u^e^.\c¨o~m￠
盛家几个男的在书房里，盛明瑜把祖父交给自己的密信转交给大哥。
“恐怕是我们出门频繁被人盯上了。”盛志远道。
“爹，玉兰村己经不安全，祖父他们得撤离才是。”盛明瑾担忧祖父他们的安危。
盛明瑜转头对盛明瑾道：“大哥放心，祖父己经开始着手准备了，让允朔跟着他师父去了恒山门，恒山门对祖父和朔儿多次邀请，有他们不怕官兵的追缉。”
“信亲王在京中小动作不断，还有传言说是和向家有关联，与宫里的皇长子也是牵扯颇多，接下来恐怕不太平啊。”盛志远再三请辞都被拒，可如今风声鹤唳，皇子夺嫡恐怕殃及家人。
“爹，现在开始打算，咱们几个慢慢脱身。”盛明瑾思索一会，不能再坐以待毙，要想后路了。
远在江南的盛明姝，己经逃跑出去，和小玩伴们开始捉迷藏。
小孩子们以前是在盛家门口喊人，“允舒，出来玩吧。”
现在是“明姝姨姨出来玩吗？盛姨姨玩不玩？”
盛明姝己经完全取代了自己闺女，成了小朋友们不可或缺的玩伴。
盛禹站在大门口看着远处在孩子堆里开怀大笑的孙女，转身进了家门，吩咐人把大门关好，别叫那个偷跑的人轻易进门。/l!u~o-l￠a+x!s_..c¨o^m/
……
皇宫。
陈元泽六年了，第一次踏入未央宫的宫门。
犹记得自己继位时，向氏入主中宫的排面是那样的宏伟。
现在满室凄凉，寂静无声。
“皇上驾到。”吕顺向内通报。
向氏及几个年迈的嬷嬷跑来跪迎：“罪妾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元泽看着向氏恭顺的态度，冰冷漠然的目光扫过向氏苍老的脸，不发一语，走进殿里。
向氏除了容颜老去，仍然气质不减，对陈元泽笑颜相迎，看不出丝毫的怨气。
陈元泽落座后，看着进殿后跪在地上的向晚，“向氏，你父兄己回京，你的条件朕可以答应，接下来，要看你的消息值不值回馈你更多。”
向氏看着昔日丈夫，说的每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蕴含着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
“罪妾多谢皇上赦免向家，知道皇上对盛氏情真意笃，罪妾不忍您孤苦终身，闲来无事，思虑发生的种种，疑点颇多，凭着过往的一点名声，叫人打探盛氏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罪妾真就找到了。!x!i?a/n-y.u′k~s￠w￠.￠c!o~m′皇上只管放心就是。待罪妾与父兄见上一面，自然会奉上更多信息。”向晚语速平稳，不卑不亢。
殿内烛火煌煌，却照不进那双没有波澜，没有喜怒的眼眸，向氏内心之强大，无可估量。
陈元泽盯着城府极深的女子，恶毒与温柔各占一半。
“向氏，你想好后果。”陈元泽沉声道。
“罪妾清楚，感念皇上恩德，必定据实以告，不叫皇上失望。”向晚弯身道。
陈元泽看了眼吕顺，吕顺明白，“带上来。”
向家父子搀扶着彼此，被禁军带进来。
“罪臣参见皇上。”
向晚终是没有绷住，跑过去抱住父亲。
“晚晚——”
“爹——”
须臾，向晚平复情绪后，对着座上，首言道：“皇上，罪妾知晓盛氏的近况，但在这之前，罪妾有两个条件，皇上做到后，罪妾方可告知。”
“朕何以信你？”陈元泽起身走到向氏前方，俯视跪在地上的人，无半分暖意，让向家三个仰望者感到刺骨的疏离与恐惧。
“皇上请看。”向晚拿出一幅墨画，是盛明姝的侧脸，立在田间时被人偷画的肖像。
陈元泽握着画像，转身背对众人，眼中闪过泪点，细看一眼画像上一身素衣的女子，紧闭双眼，一颗心狂跳，悸动，欣喜，重新活过来的希望。
“说条件。”陈元泽道。
“一，请皇上将罪妾复位中宫，罪妾父兄要官复原职。”向晚看一眼紧握拳头的陈元泽，温言道。
“可。”
“二，皇上下罪己诏，给罪妾及向府正名，立衡儿为太子。”
陈元泽缓慢转过身来，看着有恃无恐的女人，“来人。将向氏父子，于此，凌迟处死。”
立
时禁军着手，带着刑拘入内。
“不，皇上，你要是敢动我父兄，你这辈子别想找到盛明姝。”向晚颤着声线道。
“啊——”向卫闵的臂膀上被割了一刀，抑制不住痛苦。
向清修亦是血肉模糊。
“等等，皇上，只要下罪己诏就可。如若皇上还不能答应，罪妾与父兄共赴黄泉就是。可您再也得不到盛明姝的下落。”向晚敛去所有的持重，狠狠瞪着冷血的帝王。
“住手，将人送回向府，派人好生将养。”陈元泽制止了禁军。
走到殿门口，顿住脚步，“向氏，别让朕失望，否则，你记着你还有永衡和永睿。”
陈元泽走远，向氏父子被禁军押出宫。
“那也是你的儿子呀。”向晚跪在地上久久失神。
翌日，前朝。
殿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一股寒意。
文武百官比平日垂首更低，偌大的宫殿静的可怕，连衣袍摩擦的窸窣声都清晰可闻。
陈元泽端坐于龙椅之上，握着御座扶手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吕顺立于御介之下，双手捧着一卷明黄色的诏书。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向殿内百官，并通过他们向天下万民宣读皇帝的罪己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深居九重，视听蒙蔽。朝堂之上，未能洞悉奸佞之潜滋。任非其人，致仕丞相蒙难。后宫之内，阿谀成风，忠谠不闻，朕未能明察秋毫，秉公裁断，致使中宫被冤，此朕之不明也。今斋心涤虑，痛自此刻，自即日起：朕渐膳撤乐，准向氏复位中宫，丞相官复原职。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诏书宣读完毕，殿内落针可闻，随后，百官齐刷刷地以头触地，“皇上圣明，臣等惶恐！”
谁也没想到丞相府竟然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这份承载着帝王沉痛自责的诏书，迅速誊抄，有快马飞递，张贴于各州府的城门、驿站、晓谕天下。
沉寂六年的未央宫此时灯火通明。
陈元泽于御书房内轻轻抚过女子的画像，疲惫的闭上眼睛，一滴浑浊的泪水，无声的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迅速消失在素色的龙袍里。
上天不负他，终是给了他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