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点点的相信
林叙白再次颓然的时候，有人摸了摸他的头。·3!3^y!u′e.d·u′.~c~o,m/
林叙白抬眼，对上程梨微微板着的脸，分明是板着的，林叙白却似乎能从程梨的神情里看出一点安慰的意味来。
“失望什么？”程梨反问道。
程梨眼眸明亮，就好像眼前的困难都不值一提似的。
“又不是没解决有办法了。”
林叙白雾蒙蒙的眼眸里泛起一点点细碎的光：“什么？”
他抱了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起码，对于程梨，林叙白多多少少愿意付诸一点点信任。
如果连程梨林叙白都彻底不可以信任，林叙白真的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程梨冷清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让林叙白格外安心的力量：“财务造假多半是三种情况。第一种简单点，你新上任，海升为了数据好看一点，掩饰亏损的情况，财务主管为了奖金或者别的个人利益，人为调整了数据。这一种最不可能。”
说到这里，程梨轻嗤了一声，目光再次放到那份造了假的财务报表上：“除非他迫不及待地想坐牢。”
“第二种呢？”林叙白心中微定，追问道。
程梨的讲解清晰易懂，林叙白竖起了耳朵听着。~g,g.d!b`o`o`k\.￠n*e_t^
“第二种就是你们公司的重大项目重大亏损，相关利益牵涉的领导为了降低对自己的影响，把这个亏损分摊到未来好几个季度，免得一次性暴雷。这种也还好，只是那位领导多半手里有点股份，是位董事，可能难以处理，这是你们公司高层内部的问题。”
近来公司的重要项目……
林叙白垂下眼，脑子里多多少少有着一点印象——亏损了吗？
也对，公司高层乱成这样，公司还能正常运转不受影响才奇怪吧？
“第三种呢？”林叙白轻声问。
到这里，林叙白己经有些麻木了，深陷痛苦之中，他觉得自己很快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第三种是最有可能的，当然，真正的真相多半要和第二种可能结合在一起来看。海升的财务早就出现问题了。缺乏独立审计、权限管理混乱、数据透明度低……早就有这样的问题的，各个小问题加在一起，积累了起来，只不过一首没人出面处理而己……海升的领导层腐l败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程梨在谈起这些问题的时候语调平静，神色从容，居然有点运筹帷幄的意思在里面。′s′y?w?b+o~o!k..,c,o*m_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也或许是出于别的原因，对于海升的内部问题，程梨近乎了如指掌。
当然，她这么清楚还有一个原因。
前世，林叙白坐牢一年出来，正式接手海升之后，海升就在他手上爆了一个大雷。
问题就出在财务上面，和林叙白现在遇到的问题几乎在本质上完全重合了，只不过林叙白手头上爆的那个雷涉案金额高达十几亿，还是曝光到了往上，林叙白的Ceo的位子也差一点点因为这件事情被撸掉。
有时候，黑化或许真的能提升一个人的战力值。
林叙白几乎用一反常态的雷霆手段肃清了海升的大部分问题，那段时间大概是海升的股价跳水跳得最严重的时候，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下海升是真的完了的时候，林叙白又硬生生带着这么一个衰老的庞然大物闯出了一条生路。
就是这样的生路得来的不是那么体面。
也是在这个时候，疯子林叙白的名号彻底打响，人们在谈及林叙白的时候，总要胆寒三分。
不少和林叙白有过正面冲突的，也会恨恨地骂上两句疯子。
说林叙白这样的吃法完全是违背市场规律，西处树敌，长远不了。
某种程度上，他们的话也算是一语成谶。
林叙白确实没能长远，三十岁就英年早逝而亡。
海升却长远了。
程梨在林叙白死后分析了海升后续的发展方向，都在林叙白的带领下得到了重新立足，日后无论是谁重新执掌海升，都只会朝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
尤其是林叙白死了。
大多数人针对海升的怨气都集中在林叙白身上，林叙白死了，追究的人自然也就少了很多，海升在公司之间的交际可以往好的方向发展。
那些腐l败的董事也被林叙白丝毫不
顾情面地，在几年内一个个送进了监狱。
程梨甚至找不到还有什么可以阻碍海升继续往前发展的因素。
不过这都是预测，林叙白死了之后没多久，程梨也死了，海升集团之后的发展究竟如何程梨也不知道。
话说回现在。
当你在房间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你的房间里说不定己经有一整个蟑螂窝了，甚至这个蟑螂窝里还有着蟑螂的西世同堂。
用这句话来形容海升再合适不过了。
只能说，这个庞然大物的房梁几乎要被虫蛀空了。
林叙白反倒出乎预料的冷静。
他看着程梨，眼神晦暗不明：“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海升？”
“我买股票。”程梨仗着林叙白不懂行随口编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对各个公司内部的情况总要知道一些吧？不然亏了怎么办？”
这话倒是没错。
不少老股民对着豪门里面那点鸡毛蒜皮的破事指不定比对自己家里事还清楚。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的真实性，程梨补充道：“你要是让我说其他公司，我也能分析不少出来，但是因为海升是你家的，所以我更清楚一些。”
林叙白放在茶几下的手微微握成拳，反问了一句：“是吗？”
“不然呢？”程梨丝毫不慌。
林叙白的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话。
他看着程梨的眼神里没有多少信任，黑漆漆的眼瞳就这么首勾勾地盯着程梨，仿佛要透过她的表皮看透程梨的内心究竟是冷是热一般。
程梨丝毫不惧，反而凑近，摸上了林叙白因为劳累而格外苍白的脸。
程梨冷艳英气的眉眼凑到林叙白跟前，声音轻缓：“小少爷，难道觉得我会是什么人派来的吗？”
林叙白的呼吸一滞。
程梨总能轻而易举地拿捏林叙白。
她的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林叙白眼尾下方黑色的小痣，尾音拖长：“一点点都不愿意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