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汩 作品

30.年上还是年下?

    江月在见到赤烟化成人形之前还以为它是不会此项技能的,直到今天站在戈弦的岩煅轩。


    戈弦和赤烟站在门口一高一低打完照面,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霁雾没理会他们,举着烟杆径自从两人视线交锋处穿过。


    美人过,烟香留。


    “你们还要在门外站多久?”霁雾声音里带了些不耐烦。


    江月看着门口一龙一...戈弦,感觉气氛稍有些诡异,跟木白像俩鹌鹑似的站在旁边不敢说话,这会儿一听屋里霁雾喊人,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跟上去。


    岩煅轩一进门便是一扇屏风,方才离得远,现在站近细看,似是云层间有不少人在打架,众天兵天将魔头鬼怪中有二位颇为显眼,一上一下,一弓一拳,烛龙腾蛇围在其中,栩栩如生。


    她凑上去看的仔细,不由得点头称赞,画的还挺生动,一点不比家里老爹喜欢成日把玩的那些差,甚至还有过之无不及。


    她跟着霁雾的步子,绕过屏风,才知这热气究竟是源自何处。


    屏风后是一台烧的火红的锻造炉子摆在正中间,炉子巨大,几乎占据了整个一层,炉里一截宝剑似是已有雏形,边儿上锤子、铁段儿、刚块儿散了一地。此时火烧的正旺,青焰红铁,噼啪作响。


    再看四周,角落里摆着不少未经加工的石块和金属块、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并排放的框子,她好奇探头去看,却见里面又是灵石琉璃又是残肢烂肉,杂糅一团,叫人好生作呕。


    地府人的品味还真是神奇。


    “你怎么还是这么乱七八糟的。”霁雾拿烟杆子扫了一圈四周,视线转了一圈停在江月身后,略带惊讶,“你...突然干嘛这样?”


    哪样?


    江月和身侧的木白对视一眼,顺着抛过来的视线回头看,只见身后立着个未曾见过的男人。


    男人年纪看着不算大,用人间样子比喻的话,江月应唤一声公子兄长,倒与木白相仿。


    他长衫披身,领口、袖口、衫尾都有金色暗纹,似延绵不绝的焰徐徐燃烧,长发火红散在身后,一双剑眉上挑,凤眼锐利狭长,真是好一位恣意张扬的少年郎。


    江月眨巴眨巴眼,又看看原本浮在天上的红色胖胖龙已经消失不见。


    不是...这以后这声“大爷”还怎么能喊出口...


    戈弦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了一遍,随后走到炉子边,将炉子里的火给灭了。


    “这样可否好些?”他笑着问霁雾,边说边用余光瞧着赤烟,“我记得你素来怕热。”


    霁雾的目光原本还停在赤烟身上,戈弦话音一出,她回头望去道了声谢。


    “我们上楼说吧。”戈弦背过众人反手摘下围挡,再转过身时,紧实健硕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带着一层薄汗微微反光,他挥手在前带路,“这边请。”


    江月哪见过这个啊!


    虽说兵营里也有不少身材魁梧健硕之人,但她毕竟是位居千金,敢在她面前如此露骨的几乎没几个。


    这酆都人民风气都如此开放么?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她不自觉放慢脚步,滑倒人群后方,轻轻扯扯木白的袖子,压低声音道:“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木白觉得这模样分外可爱,低头看看被她一双小手扯着的袖口,“我和霁雾不是很熟,赤烟和她熟。要不我们去问问他?”


    “走。”江月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悄无声息地挪到赤烟身边。


    “他?”赤烟听到江月的问话,鼻子里一声冷哼,冒出一缕火星,“他就是个心机大绿茶!仗着自己比霁雾年纪大点儿,一天到晚在那阿雾阿雾叫个不停,叫叫叫,就你长嘴了啊?叫那么亲近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才是青梅竹马,其实他就是霁雾来地府之后才认识的一打铁的!”


    “小点声儿...”江月看看前面已经上楼的人,轻轻拍拍赤烟的后背,“消消气...消消气。”


    “我干嘛小声?”赤烟啧了一声,“我才不气,谁气谁孙子!”


    多亏了戈弦,以后多了这么好看一孙子...


    *


    与楼下不同,二楼是个雅室,八仙桌太师椅,倒水沏茶,一庐熏香。


    “坐。”他朝跟上来的众人颌首,在离主座的最近位置给霁雾拉开一把椅子,“想喝什么,昨天刚拿回来的修罗尾羽,尝尝?”


    什么?什么羽?那玩意儿听起来是能喝的吗?


    “就普通单枞吧。”霁雾坐下,看了眼愣在原地的江月,又扫了一眼赤烟,“怕有人喝不惯。”


    “好。”戈弦洗了洗手,上座主座,颠倒一番一杯散着浓香的单枞摆在面前,“近日你去哪了?都没怎么见你。”


    “去人间逛了逛。”霁雾接过茶,“此次来,也是想给这小丫头配把好些的弓。”


    戈弦把视线从霁雾身上移开一秒,随即笑着点头:“没问题,等下随我上去看看有没有衬手的。”


    几杯好茶入喉,三五句闲话下酒。虽然没酒,但是不妨碍戈弦抓着霁雾聊了不少近况。


    “走吧,带你们上去看看。”在第四杯茶的时候,戈弦起身拿过搭在一旁的外衣套在身上,随意扎个结,领口松松垮垮遮的若隐若现。


    沿着楼梯向上,三楼又是新一番景象。


    周遭皆是兵器,铺天盖地挂满了每一面墙,一半是长剑一半是弯弓。


    “哇...”江月看花了眼,她素来爱弓,看到好弓控制不住的兴奋,下意识抓起身旁木白的胳膊晃起来,“你快看你快看!”


    “嗯。”木白任她扯着,跟没了骨头一般在原地晃,“不少好弓。”


    霁雾没说话,四下扫了一圈,视线落在屋子正中间的一个琉璃柜上。


    她轻轻走近瞧,一把枝杈点着红白碎玉,花枝般的弓躺在里面,安安静静,似是沉睡。


    “哇...这把好好看!”江月跟过来,杏眼闪闪发光,“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这弓?”


    “什么?”霁雾刚侧开的脸转回来,微垂着眸子,让人看不起神色。


    “你怎会见过?”戈弦笑着也走过来,“这弓在我这放了几百年,你怎会见过呢?”


    “也是。”江月摸摸脑袋,“那我可以用这把吗?”


    “不行。”还没等戈弦开口,霁雾斩钉截铁抢先一步。


    戈弦只好朝她耸耸肩。


    “啾姐姐...”江月被吓了一跳,听到动静的木白和赤烟也围上来。


    木白下意识多走一步将人揽在身后,声音依旧轻柔:“怎么了?”


    赤烟探探头,看到柜子里的东西时:“江月,换一把吧。”


    江月少见赤烟喊她全名,她抬头看着已经背过身的霁雾,又看看站在身前的木白。


    “换一把吧。”赤烟又重复了一遍,破天荒地和戈弦达成共识,“我刚刚看到一把也很好看,你来,我指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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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的情绪很快在无数把好弓的簇拥下翻了篇,最后在一众莺莺燕燕的钢铁里选了一把柏树和松树木头拼起来做的长弓。


    这弓细长,离近竟透着股松柏的清香,依旧无弦,蓄力则发。


    “后院试试?”戈弦冲她歪歪头,“后面有片小空地。”


    江月站在院子里拉满弓的时候,弓把紧贴在脸侧,松柏的清香让她有一瞬的恍惚,似乎木白就站在自己身边,环着自己,带着自己拉弦。


    她深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稳了稳心神,松弦离箭的瞬间,不远处骨头拼成的人偶身上多了好几个箭孔。


    “这?”江月回头看看戈弦,“这是多发弓吗?”


    戈弦点点头:“箭似松针,柏为弓杆。力量越强,射出去的箭就越多。”


    她很早前就想要一把多发弓,每每看到军营中神射手用起来都颇为羡慕,如今自己也有了,自然喜欢的紧。


    “多少钱?”她把东西紧紧抱在怀里,一蹦一跳跑回木白身边,“就这个了!”


    “不贵,给你打个折。”戈弦看了眼从方才起便不说话的霁雾,转身带着众人回二楼茶室,“回去吧。”


    江月从兴奋中回过神,这才发现赤烟从刚才就一直陪在霁雾身边,没说话,但也没离开。


    她想了想,走到霁雾身边,悄声道:“啾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呀?”


    正抽烟的霁雾怔了一下,随即轻叹带出一口青烟:“没...我方才,太凶了。”


    “不凶的。”江月摆摆手,随即晃晃自己怀里的弓,“你看,我新选的弓。可以多发!”


    霁雾往她怀里看看,嘴角勾起一抹笑:“柏树青松,倒是让我想起了木白。”


    江月顿时愣住,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接话,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逐渐上涌。


    就像是面前放着一块裹着棉花糖的梅花糕,轻飘飘地没着落,但咬上一口又没办法痛痛快快地塞满嘴。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自从柳娘的事情结束后,这感觉越来越频繁,挠的她心里痒痒。


    谈不上不舒服但就是不痛快。


    众人在二楼茶室落座。戈弦给江月打了个对折,边打折眼神边往霁雾身上瞟,赤烟三番五次企图炸毛都被木白捞住拦下。


    带着新弓,乘着青烟,又回到了驿站。


    店里一片大乱,衙役站的满院子都是——老板娘消失,生死未卜,地底下器官烂肉摆了几柜子,现在全都碎成一滩。


    江月站在天字号房里往下看,她不知道此行所作所为能算作是好事还是坏事。


    活着的人了却了相思,去世的人逃脱了牢笼。来往的人失去了庇护,唯一剩下那些罪不至死的人,希望他们可以多些反思,少行恶事。


    江月和木白没有再多做逗留,只留下一封书信便离开驿站,信中所言皆是将风水恢复之法。


    走前的那个深夜,江月再次推开柳娘的房间,衣柜里的陈旧嫁衣早已不在。


    她本想拿些属于“卫哥哥”的东西,但在屋里看了一圈,才发现这间处处是痕迹的屋子却一件实打实属于他的东西都没有。


    皆是虚妄。


    最后只好取走一只红烛一只白烛。


    江月带着东西,让赤烟带她回到最后的悬崖边,挖了个坑,把那支双蝶玉簪给埋了。


    与其他衣冠冢不同,没有微微凸起的小土堆,只有一红一白,烧得劈里啪啦的两只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