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弥 作品
28.含冰5
可怀里的人是谢怀玉。
念头一出,愈燃愈烈,晏景行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脸颊顿时泛红,浮肿了一圈,可见力道之重。好在效果不错,两巴掌下去,神清气爽,浆糊脑袋顿时清醒了。
一清醒,蓦然注意到,幽暗的山洞里,隐约有金光在对面的石壁上灼灼闪耀。
晏景行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
话本里还真没骗人,掉落山崖或山洞,要么遇见绝世高人,要么发现绝世秘籍。
刚要起身,谢怀玉痛哼一声,他忙停住不敢动。
索性不过三四米远,能看清字迹。
“登仙有三诀,一诀血缘亲,二诀知己情,三诀红尘心……”
晏景行看完一句消散一行,后半部分只来得及扫了个大概,一字都未看清。他叫起来,同石壁争论:“后面是什么,你怎么不让人看完就消失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接着他落下的话音自下方响起:“放,放手……”
“小琢,你醒了!”晏景行当即把石壁上的几句话抛之脑后,惊喜地低头一看,谢怀玉脸色不似先前那么苍白,一双灰眸带了几点晶莹露,正朦胧地望着自己。
眼中露似朝露,见光遁地无形。清醒过来,谢怀玉迅速退出晏景行的怀抱,身姿如松似竹,挺拔俊秀,之前的狼狈之态仿佛只是幻觉,唯有通红的耳根证实一切存在。
锁骨处不知什么原因泛着奇特的痒意,他按捺住想触碰的手,回想起昏迷时的感觉,莫名有股狼口逃生的余悸。
他在昏迷疼痛中,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几个早已忘却的人。那几人都是蓬莱仙门的弟子,偶然得知他身份,日日献殷勤。
第一人巧言令色,常吹嘘各种奇事夺他注意。一次嘴快,说出了想要仙丹一事,被谢怀玉严厉敲打,自觉丢了颜面,再不往他跟前凑。
第二人尤为厚颜,在谢怀玉有过一番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的经历后,仍自信与他交好,不管被冷脸几次都以笑待人。后来违背仙规,拿着少岛主名号仗势压人,被谢怀玉无情逐出仙门。
第三人则聪明许多。知进退,懂分寸地接近,刻意制造偶遇的手段虽然拙劣,但没有半分恶意。奇怪的是,自那时起,谢怀玉服饰上装饰的金银宝石,总会莫名遗失。
他若想知道真相,不过弹指一道法术的功夫,只是心里生出厌倦。
投机取巧,爱慕虚荣,贪得无厌,这样的人尘世中多如粟米,他初识分辨不出,知晓时又已以朋友自居,麻烦得紧。
若真如此,孑然一身反倒轻松。他不擅长推测人心,却擅长来去分明。
那晏景行呢,谢怀玉忽然想到,他又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若他真的开口,自己当真能像之前那样,抽刀断水般两断吗?
身上的冰霜融化了,却又在眉心结了冰。
“小琢,你怎么样?”晏景行稍不留神,便见这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心里跟着皱起来,双手按肩,把人左转右翻地端详。
“没事。”
被这一打岔,谢怀玉反而不再多想。他偏开头,视线避开近在咫尺的赤裸上身,拭净嘴角的血迹,施法将湿透的衣服催干,又成了那个只可远观的少岛主。
晏景行观他神色不似逞强,放了心,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只是看起来有些牵强:“小琢,你吓坏我了。刚刚你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谢怀玉一时语塞,脸上划过一丝不易捕捉的茫然,呢喃了一句:“你怎么会吓坏。”
“就是吓坏了,不信你摸摸。”晏景行抓住谢怀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的心跳得好快,这不是吓坏了是什么?”
谢怀玉愣了一瞬,掌心下,结实有力的胸肌带着薄汗。他神情闪过一丝羞赧,抽回手道:“你怎么如此,如此……”
晏景行故意问:“如此什么?”
牙齿在恢复气色的唇肉上留下两个羞恼的齿痕,谢怀玉板着脸道:“如此轻浮。”
晏景行轻哼一声,没反驳,语气关切道:“小琢,你真的没事了吗?你看起来病得好严重。”
“不必惊忧,只是旧疾发作,没什么大碍。”谢怀玉顿了顿,问道,“你先前那样,可有不适?”
含冰发作,满室寒气侵人,晏景行离他那样近,不可能没受到蛊毒影响。
“有一点。”晏景行满不在乎地耸肩,手指挑起解冻的衣服,抖开穿好,“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是朋友吗?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谢怀玉一时口快:“你朋友那么多,岂不是要成筛子?”
晏景行一愣,眼底笑意轻翻:“人有亲疏之别,亲有轻重之分,小琢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何况我又不傻,自然不会事事有求必应。”
话出口时谢怀玉便后悔了,他大概被含冰折磨得昏了头,竟会问出这样失分寸的话。晏景行的解释更让他哑口无言。
他本意只想弄清楚,晏景行是否像初次见面那样,替自己缓解了含冰蛊。哪曾想拙嘴笨舌,连话也说不清了,生硬道:“不知道又如何。”
晏景行语气很轻道:“不如何。”
火堆不知何时灭了,洞外的雪声已停,他把外袍穿好,搬开山洞口的石头,外面天色晴朗无晦,山洞内再度明亮。
剩下没烧完的木柴,被他全部丢了出去,边丢边问道:“这算是山灵平息了吗?”
谢怀玉出了山洞,窥一眼天色:“是。”
两人站在洞口,放眼望去,晴空万里,挂着几串斜散的白云
山洞对岸是一片藤蔓林,地上的藤蔓精蛇蚓一样扭动身躯,隔着距离也能看清它们张牙舞爪的凶相。满地数不清蠕动的绿色植物,窸窸窣窣似要跨越山岸。
晏景行顿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抱着谢怀玉的胳膊道:“小琢,我们现在在地底下,该怎么上去?”
谢怀玉拿出灵剑,化宝剑成剑舟,道:“上来。”
晏景行面上半真半假的害怕,单手环着谢怀玉的腰,心猿意马地埋头在一片冷香馥郁的脖间,两耳通红。
呼啸而过的风,夹杂不规律的心跳声,血液涌到天灵盖。他紧闭双眼,嘴唇碰到了谢怀玉的衣服,不避反进,贴得更用力。
剑舟载着二人穿过一大片藤蔓林,经过之前的雪域,看见两三点黑影。
“有弟子在雪域!”晏景行道。
谢怀玉谨慎地靠近,看清了那些黑影。
“连城!思涯!”晏景行喜出望外,抬臂挥舞。
连长机他们到达雪域,找了半天一夜,只在雪域找到一具冷尸。尸体损坏得颇为严重,面目全非,眼眶只剩两个窟窿,三人凭服饰认出是十三宗的弟子。
陆思涯又在不远处踩到一件硬物,挖出来一看,是晏景行随身携带的那把斧子。
连长机看见斧子的瞬间,脸色一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三人各怀心事地往前走,没人提出回去。
熟悉的声音破空传来,三人齐齐抬头,剑舟已至身前。
谢怀玉道:“上来。”
三人接连上去,晏景行笑道:“好久不见啊。”
陆思涯一向沉稳,此刻也按捺不住欣喜道:“太好了,景行,你们没事就好!”
他把斧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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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晏景行。
连长机高悬不下的心终于落定,长舒一口气,捶了晏景行一拳:“我跟思涯都快吓死了!还以为你……对了,你的斧子怎么会跟十三宗的人落在一块儿?”
晏景行将遇见魏渺的事娓娓道来,几人听完,一阵愤怒,冷静下来又觉得疑点重重。
陆思涯道:“他为什么非得杀你?我找不到理由。”
晏景行一听,只差把心有灵犀写在脸上,一拍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开始,我被气昏了头,后面想想,没道理啊。我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杀我?若因为之前那事记恨,也应该去找他。”
萧逢山看向指着自己的手指,并不生气,反而点头道:“对,而且、我还、还对他、下毒、毒了。”
连长机道:“更奇怪的是,我们到雪域花了许久时间,那弟子中了逢山的毒,不知跑去了哪里。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就出现在雪域。”
“传送阵。”谢怀玉御着剑舟,不忘告诉他们所掌握的信息,“我跟那弟子接触过,他身上被人放了千里符,可知晓方位。这样一来,不管他在何处,都能被传送。”
陆思涯道:“这么说的话,想杀景行的就是背后放千里符的人,而那十三宗弟子,不过是一把刀罢了。”
萧逢山道:“好、好钝、的刀。”
连长机点了下头,道:“没错,找不到那弟子杀景行的理由,思涯的想法最有可能。景行,你觉得会是谁?”
晏景行脑海一闪而过上次失而复得的玉佩,嘴角微微上扬道:“谁知道呢,不过这次没有成功,肯定会有下次,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
陆思涯道:“可是敌人在暗,景行你现在很危险。”
“我会注意的。”晏景行让他们先放心,转身靠在屹然不动的谢怀玉身上,小声道,“小琢,怎么办,我被坏人盯上了。”
他比谢怀玉高半个头,说话时低着脖子,往前一搭,可怜的语气就飘到了谢怀玉耳前。
谢怀玉张嘴想宽慰两句,搜肠刮肚也只想到一句:“会没事的。”
晏景行笑出声:“小琢说会没事,那就一定会没事,我不用害怕了。”
身后三人望天的望天,低头的低头,气氛瞬间从担忧变成了微妙的沉默。
谢怀玉方向感精准地落在了搭建的小屋附近,快落地时,提醒身后四人道:“注意脚下。”
话说完,剑舟消失,五人稳稳落地。抬头一看,祝风歌鸠占鹊巢地躺在小屋里。
“祝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晏景行上前,打量了几眼他的琵琶,“你不去捉妖吗?”
蓝涧从小屋另一头出来道:“我们看见这有个屋子,正好奇呢,你们就回来了,原来这是你们做的啊。”
晏景行抱着胳膊,一副赶客的语气:“两位师兄,你们怎么都这么懒散,不用去捉妖?”
蓝涧手指一用力,掰断好端端长在一旁的草木:“鬼话奴惹了青玄,他跟端宁疯了一样正在屠山呢,徐渭之带着弟子快把钟阴搬空了,至于十三宗,听说有名弟子不见了,他们正在满山找。”
晏景行道:“哪名弟子?”
“好像叫……魏渺,是这个名儿吧?”蓝涧看向祝风歌,踢了他一脚。
“是。”祝风歌坐起身,“我估计人没了。”
谢怀玉忽然开口:“为什么这么说?”
祝风歌跟蓝涧这时才发现谢怀玉的存在,神情一慌,恨不得原地遁地。尤其是祝风歌,一骨碌从屋里爬出来,手忙脚乱地收好琵琶,挺直腰背,端着得体的微笑行礼道:“见过少岛主。”
晏景行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祝师兄,你是不是眼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