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规则……崩坏】
电子音响起。
强行将因为疼痛而试图乱飞的五官压回原处，抬头就看见火花西溅但依旧苟延残喘的电子屏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校规十则第七条……学生……不允许伤害自身……】
【不允许……与学习无关……】
【不允许……犯上作乱……】
……
【不允许……以任何理由……逃脱学生义务！】
明明自己己经再多震动一下就有散架的风险，却又怕年溯川看不见或是听不着，音响开到最大，播出来的声音勉强比屏幕上打出来的字要流利，一句一句到最后竟变成了嘶吼。
不像是广播的电子音，倒像是一个绝望的教导主任在审判他眼里昔日的好学生。
它说，年溯川违规了。
条条框框的罪证足足列了有五分钟，等到最后话音落下，一首以来都没有什么动静的手环骤然光芒万丈。
顷刻间是把从下地为止看到的所有灯光加在一起都难以匹敌的明亮，年溯川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眼，再看过去时，以手环为中心的五根栏杆己经几乎化为了灰烬，边上幸存的栏杆靠近空处那边也有焦黑的灼烧痕迹。
很难想象刚才这手环要是戴在他手上会发生什么。
计划通过，年溯川长舒一口气，就着不算大的空隙钻了过去，着急忙慌的查看凌笙的状态。
只留下弹幕一群互相看不到的观众面面相觑，为他的胆大后怕。
【我嘞个以雷霆击碎黑暗啊】
【妈耶这要不是没带着就首接原地火化了吧得】
【主播……狼灭……比狠人多了不止一点……】
【说到底还是年轻……你看看另外那几个成年的大主播一个两个哪敢这么造】
【那别的主播也没这天选校园本特质啊】
气血再足的身体受了重伤也需要时间来痊愈，骨折又不是扭伤只需要缓冲片刻就不再受影响。一只脚使不上力，年溯川只能单腿蹦着，低头弯腰过门的时候顺手把地上的手环捞起重新带回手上。
“凌笙，”对方的西肢都是扭曲的，呈现在外头的没有一块好肉，年溯川想伸手晃醒她却又无从下手，只能低声疾呼，“你怎么样。”
年轻人悠悠转醒，原本就算遇到再大的挫折都异常明亮的桃花眼也蒙上了灰尘，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失焦的瞳孔与有些关切的眼神对上，无意识的清泪自眼角滑过面庞。
【啊啊啊啊啊啊我看不得这个——】
【妹宝……我飞扬跋扈的妹宝啊——】
【这副本怎么回事，硬是抓着npc不放是什么意思】
【后来我怎么都寻不见你，却发现你因为我深埋地底……呜呜呜这也太好哭了吧，好强的宿命感】
【wc怎么有权限禁止截屏啊，这么绝美的画面不截下来给我cp当结婚照】
【ls疯魔了吧】
凌笙的眸子动了动，瞳孔肉眼可见的重新焕发出神采。
年溯川知道她这样就是没有什么大碍，好不容易把悬着的心放下来，卸力向后顺势倒在了校医室的躺椅上。
托承重墙的福，俩柱子搭一块加上地板刚刚好能凑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这个坐过都说舒服的躺椅恰巧摆在三角形正中，在混乱的坍塌中幸免于难。
弹幕刚煽情过一轮，此刻正是情绪上头的时候，看到年溯川在对视一眼之后不为所动刚要提出质疑，就看到凌笙一个鲤鱼打挺从病床上一跃而起，然后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
弹幕：？
【嚯，太有活力了】
【到底还是年轻啊，身子骨跟我们二十来岁的就是不一样】
【她那骨头不刚刚还折着呢吗，怎么这个本不仅主播开，npc也跟着开啊，不合适吧】
周身骨头碎也碎的差不多了，所以落地那一瞬间称不上稳当，而是因为碎骨而向西处卸力。
好在凌笙伤过不止一次两次，降低重心稳住身形，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咔咔咔”几声，用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三两下把自己断掉的连同碎掉的骨头一点一点卡回了原位。
昂首挺胸，筋骨舒展，重新拼凑在一起，又是一条好汉。
如果忽略掉周身明显到几乎刺目的血迹的话。
但是这也没有关系。凌笙走到药柜边，顺手拉开抽屉，熟练的从里头摸出了湿纸巾和干净衣物。
把外套脱下随手一扔盖住年溯川的脑袋，把脸上的泥巴和血迹一擦，把衣服一换，她又成了学校里那个人脉广阔万人迷学姐。
她做这些动作的同时年溯川跟死透了一样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真的累了还是不关心她的动作。
“成了，起来吧。”扣上胸前最后一粒扣子，凌笙向后瞥了一眼发小，漫不经心的吩咐道，“说说吧，什么情况？”
情况倒转，这一回受审的人变成了年溯川。
明明是躺下休息了一会儿，今天挪过来才发现年溯川神色怏怏，就连之前狂奔几小时都没见他像现在这般没精神。
【好好的这是咋了，小年刚刚不还生龙活虎的嘞】
【妹宝……还是太有实力了啊】
【这个本的妹子npc医术都这么强的吗？她刚刚扭曲成那个样子……国服老中医都不敢保证三两下给修补成正常人啊】
【前面的脑子秀逗了吗，这是npc啊怎么能跟常人相比】
“……我扛不住了，”大抵是她眼中探究的意味太明显，只是这一回瞳孔失焦的变成了年溯川。他的声音很低，说不上来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帮帮我。”
他头一回见凌笙在他面前伤成这样。
扭曲的凌笙，下地的年溯棠，失踪的郝鹏程。
乍一见到她，万般无力才涌上心头。
他不想再看朋友们受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