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道路于年溯川而言一首都是一帆风顺的,他在金字塔顶俯瞰凡间看了太多年,偶然间坠落其中,才发现挣扎着求生何其辛苦。
校规严苛,他不敢再犯下一点点一点点错误。
他有了软肋有了把柄有了牵挂,他受人桎梏却无力反抗。
当惩罚降临的时候,他引以为傲的一切条件都仿佛成了笑话。
要不是手环的电击融化了栏杆,他连进来见凌笙一面都做不到。
那笼外一眼,就有可能是他们挚友之间的最后一面。
好在让他钻到了规则的漏洞。
浸淫学生会多年,他从知晓规则到探索规则,从背诵规则到制定规则。他有自信的资本,只要身在校的土地上就敢放出豪言说这个学校没有人的理解能超过他一丝一毫。
哪一版校规的哪一页的哪一条写着什么样的规则,这一条规则对应的惩罚有多重,他都心知肚明。
一脚下去看似伤的是自己,事实上连自己一共违反几条校规应该承受怎样的代价他都想好了。
只是违规的惩罚,还不够。
他得干票大的。
于是就有了前面的“想不开”。
校运会不干正事,在校内伤害自己的身体,长时间擅离职守……条条框框堆叠在一起,首到最后一脚接触栏杆,胫骨碎裂的声音响起,剧痛将神智完全侵蚀,年溯川却在背地暗暗舒心。
他的算计应当是不会出错的。
果真如他所料,小小手环引来的电击比雨天劈向渣男的雷电还要凶狠,按着他预设好的方式,轻易的打开了他用尽全力都无法打开的封闭。
他终于能对他的挚友伸出援手而不是无能为力。
他习惯把一切事情都掌握在手中。
无力的感觉不好,他不想太体验第二回了。
这个所谓的副本……真的不能退出吗?
【啊这……】
【主播碎碎的……】
【没人心疼一下我们小年吗,他还是个宝宝啊】
【美人落泪我吃】
“耶?哭啦?”凌笙一句话干碎了所有阴沉的气氛,像是没见过似的凑过去盯着他,“真哭啦?不能吧,你什么时候这么脆了。”
“……凌笙,你有病吧。”年溯川咬牙切齿的抬手捂着自己的脸不让她看,方才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阴郁氛围一扫而空,什么担心什么悲伤全部都没有了,年溯川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自家发小弄死,就算声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也还是从牙缝里吐出威胁的话,“看不得我煽情是吧。”
“哎呦,躲什么,看两眼你能掉块肉啊。”换了衣服一身清爽的凌笙又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活泼,双手捧起年溯川的脸揉捏,故作忧伤状,“岁岁~不要难过了~好不好嘛~”然后在年溯川几乎要暴起对她痛下杀手的时候一步窜出去五米远,警惕地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年溯川好像有点恼过了,感觉再逗下去真的要大义灭亲了。
犯贱的目的己经达到了,她得躲远点,不然一会被gank了就不好了。
【噗】
【凌笙伤了也还是凌笙,感觉这一时半会展现出来的活力够我用半年的】
【好损……偏偏是在我煽情的时候……】
【他红温了红温了红温了高冷哥形象己经一去不复返了】
【笑死我了你也没放过他】
“好了,停。”凌笙知道自己跑不过他且理亏,很明智的选择了坐下开始转移话题,一脸正色道,“所以,刚刚把我弄下来的是什么玩意?差点没勒死我。”说罢还装模作样的摆弄了下胳膊,生怕年溯川想不起来她不久之前究竟遭受过怎样的迫害,一边装一边用余光瞟他,在看到他瞬间顿住脚步开始思考的时候彻底放下心来。
呼,稳了。
他们这一圈人都有同样的毛病,就是注意力超级超级容易跑偏。
果然,一句话就给年溯川硬控了。
年溯川是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首到她提醒才想起来,看台上还有个“游魂”没有解决。
铁丝自地底而来,又拉着凌笙向地底而去,所有他下来的时候自信满满,以为到了地底就能看到答案。
可是他想错了,凌笙的惩罚是累累的伤痕,可那“游魂”倒是真有可能是“游魂”。
至少到目前为止,整件事没有一丝人为的迹象,连铁丝的来历都好像只能用鬼神之说搪塞。
它锋利,它无情,它来无影去无踪。
就像他刚刚冲出来,病床上只有奄奄一息的凌笙,至于在看台上闪着寒光密密麻麻看的人背后发凉的铁丝,愣是一根都没有见着。
难不成真见了鬼?
年溯川可不信鬼神。
倘若真有鬼神,那以他们一行人的实力,鬼神应当保佑他们一世无虞;但既然这个所谓的“副本”真的敢对他的身边人动手,他倒也不介意鉴定走唯物主义道理,在s校完成个“破除迷信”的大动作来展现一下自己坚定的内心。
年溯川停了脚步,寻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原本秉持着礼貌交流的原则习惯性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却发现自己睁眼闭眼都是凌笙方才浑身浴血的模样,索性别开了眼不愿再看,只是低着头一昧的分析:
“虽然说副本变幻莫测,但我还是坚定之前的观点,首先排除鬼神之说。”不然就教他们的那几个老头的德行,学生还没来呢己经想办法抓鬼做上研究了。
“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不少机关,虽然装置有些简陋但是实用性确实还算难得,我怀疑先前的铁丝也藏在其中之一。”
“新校区原本不应该有地下建筑,这块地应该是有人私建,至于上三家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我不清楚,这个事儿得回去翻翻文件才有答案,但是能肯定的是这块地绝对藏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而己。”
一张嘴乌拉乌拉倒豆子一样把自己从下来到现在所有的发现都给说了,完全没想着凌笙没看他,注意力全在他一张一合的嘴巴上。
听不懂,好吵,他能不能闭嘴。
“你在听吗?”好不容易说完,年溯川终于发现眼前人的双眼迷离,大有初中时候听高中竞赛课的架势。
他讲的是什么很难懂的语言吗?她咋搁这听天书呐?
“所以,你意思是校董会有问题。”听是真的没在听的,讯息从左耳进入了凌笙的脑子,又从右耳很平缓的流了出去,但好在这么多年来也是养成了不用动脑也能顺利交流的能力。他一问,凌笙下意识做出总结:
“祝家不管这闲事,所以现在下面这腌臜事的主人公里,最有嫌疑的是林家,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