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终于冷静了下来,她就这么瞪着眼睛,泪水顺着她的眼睛缓缓落下。
夏简兮伸出手轻轻擦掉妇人的眼泪:“相信我们,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那一瞬,妇人心中的堡垒突然崩塌,她掩面痛哭。
就在这个时候,夏茂山派去接来的家眷们也都到了,易子川他们没能在营地里找到可以蔽体的干净衣服,但是赶来的家眷们准备了不少的干净衣服。
推开门进来的第一个人,便是夏夫人。
因为夏茂山和夏简兮一直没回来,夏夫人心中不安,便一直没睡。
她在府上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父女俩回来,反倒是等到了来通信的侍卫,她只听侍卫说了个大概,心中便大致明了,当下便派人去问府上的婢女们要了许多闲置的衣裳,带了些能干的婆子婢女便赶了过来。
夏夫人作为将军府的夫人,军营之中那些关于军妓的龌龊事,她也是见过不少。
夏茂山不喜在军中养着这些女人,他宁可军中士兵带家眷随军,也不喜欢他们沉迷于这种花柳之地,但那么多的军营,那么多的武侯将军,总有喜欢养军妓的。
军妓的来处,要么是一些犯了事被贬黜的官员家眷,要么是一些低贱的奴籍女子,还有一些,便是倒卖过来的苦命女子。
来送消息的侍卫对夏夫人说了一句“来路不明”,她就大致明白,这些女子,多半都是抢来,亦或者买来的苦命女子。
纵然她心中早有预料,但是当她看到那几个瞧着不过八九岁模样的孩子时,还是因为不忍红了眼。
夏简兮在看到夏夫人带着婆子婢女赶来的时候,心下立刻一松,她红着眼上前,连声音里头,都带着哭腔:“娘!”
纵然她夏简兮已经重活一世,也知道整个永昌侯府都是人面兽心,可当她看到这些苦命女子时,还是没能坦然面对。
夏夫人看着夏简兮,快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轻轻的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别怕,有娘在,还记得娘曾经带你去西北,遇到那些因为旱灾而流离失所的流民时,跟你说过的话吗?”
夏简兮点了点头:“不能慌,不能乱,一个一个安置!”
“对,不能慌,不能乱,一个一个安置!”夏夫人轻声说道,“她们吃过太多的苦,我们更得小心对待,明白吗?”
“明白!”
见到了夏夫人的夏简兮仿佛有了定心丸。
她一个未成婚的女子,被安排带着年轻的婢女去给十六岁以下的女子们分发衣物。
跟着一起来的时薇和听晚,刚一进门,脸便有些发白,但是很快,便收敛了情绪,跟着夏简兮一点点的安置这些女子们。
易子川过来的时候,女子们大多已经安置好了,她们换上了不够崭新但绝对干净的衣服,遮掩住了赤裸的身体以及身体上的青紫,也算是给这些女子一丝尊严。
夏简兮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脸色说不上的难看。
易子川坐在轮椅上,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夏简兮的脸上,他甚至可以看得出来,此时此刻的她,正紧紧的咬着牙关。
“她们,都是那些已故士兵的家眷!”夏简兮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微微的颤抖。
话音刚落,便是易子川,也不由的变了脸:“什么?”
“他们不仅糟践人命,杀害那些没有后台的士兵,以换取抚恤金,还以此将他们的家眷诓骗来,杀的杀,卖的卖,合心意的便会留下来充当军妓,若是不慎弄死了,便随便烧死,总归他们早已经没有了家人!”说这番话的夏简兮,连带着声音都不受控制的颤抖。
易子川沉默下来,他搭在扶手上的手,缓缓收紧。
“易子川,你救救她们!”夏简兮看向易子川,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
夏简兮从来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人,她出生勋贵,从小便享受着最好的东西,吃的用的,都是人世间最好的,她虽然不是那种轻贱性命的大小姐,但是也并非那种多愁善感的人。
可今日,她只是听着她们说她们经历过的事情,心中便酸涩难捱。
她们只是普通百姓,只是想要平平安安的活着,却因为亲眷凉薄,没有靠山,就要经历这种可怕的事情,实在是,实在是……
易子川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夏简兮:“别担心,本王,会给他们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的!”
夏简兮看着面前的易子川良久,最后缓缓伸出手,收下了帕子。
因为铁翼徽中,又不少人反水,所以,夏茂山一行人入营以后,很快就掌控住了局面。
其中也有人试图反抗,闹得最厉害的,便是铁翼徽中的副将——何宇。
他被徐副将找到的时候,正拿着火把在主营里放火,试图将所有的证据烧毁,好在徐副将及时发现,迅速将他控制住,跟来的士兵也在第一时间灭火,这才保住了主营中可能存在的证据。
当徐副将把他带到夏茂山面前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垂死之前的挣扎,还是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他竟然大声叫嚣着:“我是铁翼徽的副将,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你们这群叛贼,夜袭军营,你们是要早饭不成吗?”
夏茂山看着梗着脖子大声喊叫的何宇,眯着眼睛看着他连衣服都没有穿好,裤子拧巴的套在腿上,俨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你从哪里找到他的?”
“在他的营帐里头!”徐副将冷声说道,“这小子,变态的很,老子抓到他的时候,营帐里好几个小丫头,我都没眼看,后来带出来的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真个畜生!”
夏茂山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
何宇倒是半点不怕,他冷哼一声:“夏茂山,你以为你是谁啊,这里是铁翼徽,不是你们的夏家军,你还不立刻放开我,然后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夏茂山突然冷笑了一下,眼前银光一闪。
下一刻,何宇便惨叫着捂着下半身,直接趴在了地上。
徐副将满脸嫌弃的跳开:“将军,你动手前吱一声啊,这畜生的血都滋到我身上了,我这鞋可是我夫人刚给我做的!”
夏茂山冷冷的看着趴在地上惨叫的何宇:“啧,早知道用你的剑了,平白脏了老子的剑!”
徐副将捂着自己的剑跑的老远:“别祸害我的剑,这家伙,杀他我都嫌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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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夏语若便快步走了进来,她与舞女擦肩而过,眼中闪过鄙夷,但是很快他就又换上了那副让人怜惜的乖巧模样:“兰辞哥哥!”
贺兰辞依旧半靠在软塌上,只是眼里的不耐被宠溺尽数替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怕被你母亲知道?”
“族里的人又来闹了,父亲和母亲因为这件事情大吵了一架,他们现在都在怄气,哪有功夫来管我!”夏语若说着,在贺兰辞面前坐下,“我同他们说,我去外头逛逛,母亲心里烦闷,难得的没有盘问我,我担心侯爷的事情,知道你在这里,就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这点小事我还能处理不了吗?”贺兰辞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给夏语若倒了一杯茶水,“满头大汗的,喝点茶润润嗓子!”
夏语若笑着接过:“还是兰辞哥哥疼我!”
“你刚才说你们族里的人又来找你们闹了,是怎么回事?”贺兰辞在夏语若面前坐好,轻声问道。
“还不是夏简兮!”夏语若说着有些生气的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之前,我母亲不甘心永安王府的婚事就这么被退掉了,就专门派人去了一趟宗族,将这件事情同宗族里的长辈们说了一嘴,想着就是可以让那些长辈来闹一闹,到时候,这门婚事左右还是会落到我头上来的,谁曾想……”
夏语若很是委屈的叹了口气。
贺兰辞瞧她这副模样心疼的紧:“那夏简兮实在是豁得出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可以把守宫砂露出来,也真是不知所谓!”
“谁说不是呢?现在他们将军府借着这个名义不再给宗族补助,就连那处宅院都要收回去,那些宗族怎么可天天到我们家来闹,说到底他们还不是欺软怕硬,有这个本事怎么不去将军府闹!”夏语若说着还有些气愤的蹬了一下脚。
“不过是些小事,怎么值得你这般生气?”贺兰辞瞧着夏语若这幅模样,只觉得可爱,连带着心中的那股憋闷也消散了许多。
“我只是觉得不甘,兰辞哥哥帮我想了那么多的法子,就是为了可以让我嫁到永安王府,可是到头来,那夏简兮宁可毁了这桩婚事,也不肯让给我,实在恶毒。”夏语若气恼的很,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兰辞哥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配嫁给木泽哥哥啊,可是我真的很在乎他……”
贺兰辞眼中的光有一瞬间的暗淡,但是很快他便收拢了心情,低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