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冰月语气平静:“不是信不过,而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龙婆婆哼了一声,终于接过样本,枯瘦的手指轻轻拨开试管塞,凑近闻了闻,随即脸色微变。
她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伍冰月:“这血里有东西。”
伍冰月点头承认:“是蛊虫,您能看出来是哪一种吗?”
龙婆婆没回答,只是将试管递给身旁的孙子阿木。
阿木接过,从腰间竹筒里倒出一条细如发丝的银线,小心翼翼地探入血液中。那银线一碰到血液,立刻像活物般扭动起来,颜色逐渐变深。
“眠木蛊。”龙婆婆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中蛊的人会一直沉睡,直到蛊虫被取出,或者……宿主死亡。”
伍冰月眼神微动:“能解吗?”
龙婆婆傲然道:“当然能解。眠木蛊虽然难养,但在我们蛊族,至少有三个人可以解蛊。”
“能说说解蛊的方法吗?”
“第一种办法,找到下蛊的人,让他自已收回蛊虫。第二种……”
她顿了顿,从布袋里摸出一只通体漆黑的甲虫:“用‘吞天蛊’把它吃掉。”
伍冰月盯着那只甲虫,眉头微皱:“吞天蛊?会对人体有影响吗?”
龙婆婆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当然有,蛊虫相争,宿主的身体会受损,轻则虚弱数月,重则落下病根,一辈子都好不了。”
伍冰月沉默片刻,又问:“我能看看吞天蛊吗?”
龙婆婆布满皱纹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
她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转动,干瘪的嘴唇咧开一个讥讽的弧度:“你觉得呢?”
话音未落,那只漆黑甲虫已被她粗鲁地塞回腰间布袋,动作之快带起一阵腥风。
然后她转过身对赵劲松道:“既然你们不需要我治疗,那我们就走了,但是答应我们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顾云溪一直冷眼旁观,此时终于忍不住了,皱眉道:“伍医生!”
伍冰月伸手制止她,然后对赵劲松道:“赵队长,麻烦给龙婆婆安排一个住处,稍晚一些,我会亲自前去拜访。”
赵劲松知道伍冰月在方阳心目中的地位,立即答应下来。
顾云溪虽然不爽,却也只能听伍冰月的,让人马上在小区里,给龙婆婆和阿木,准备房间。
“住一晚上也行,但是我们自已去,不要让他们跟着我了。”
龙婆婆指了指其他的那些黑衣保镖,咧着嘴,带着孙子朝电梯走去。
赵劲松当然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对于龙婆婆这种危险人物,岂能放任他们自由活动?
于是他做了个手势,把原来的四人安保团队,减成两人,依然远远跟着龙婆婆去了。
顾云溪则拉着伍冰月进了病房,皱眉问道:“你怎么不让她给方阳看看?”
伍冰月摇头道:“她的手段我们看不懂,不能让她轻易靠近。”
顾云溪焦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把他们留下来吧?他们不会愿意的。”
伍冰月不动声色道:“不用担心,等我晚上去拜访过他们再说。”
“为什么要等晚上?”
“因为我需要改良一下‘避蛊药粉’,把吞天蛊的气息加进去。”
顾云溪瞬间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伍冰月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把吞天蛊的气息记了下来。
还要添加在什么‘避蛊药粉’里,这岂不是说,她已经有手段克制龙婆婆了?
这个小丫头,在医术上的天赋,真的太可怕了。难怪方阳如此信任她。
另一边,龙婆婆也带着孙子阿木,来到小区的一套精装修的房子里。
他们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哪怕这套房子用的是世界上最好的装修材料,而且通风了那么久。
他们还是觉得气味刺鼻,远不如自已家的木质房子住得舒服。
好在,只需要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真是比苗寨的猪圈还难闻。”龙婆婆啐了一口,从布袋抓出把腥臭的草药撒在墙角。
几只隐形的虫豸簌簌爬过真皮沙发,在意大利进口大理石地板上留下蜿蜒的黏液痕迹。
阿木默默取下竹筒放在茶几上,筒身突然诡异地倾斜——仿佛里面有活物在躁动。
“婆婆,他们请我们过来,为什么又不让我们见病人呢?”年轻的阿木看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忍不住开口问道。
龙婆婆在沙发上坐下,语气轻蔑道:“当然是信不过我们,怕我们留下暗手,这些有钱人,都惜命的很。”
“那我们明天真的回去吗?”
“等等看吧,那个女娃娃不是要来拜访我们吗?看她怎么说。”
他们在房间里坐了一会,还是觉得味道太大,待不住,于是龙婆婆站起身道:“走,我们出去转转。”
“可是一直有人跟着我们。”阿木瓮声瓮气道。
“我会把他们打发走。”
龙婆婆拉着孙子的手臂,一脸傲然地走出了房门。
外面的两个黑衣保镖本来是想暗中监视,结果却被龙婆婆一眼就发现了。
她停住脚步,有些不耐烦道:“你们两个听着,不要再跟着我们,我们就在小区里随便转转,不会乱跑的。”
“好的,我们会离您远一些。”赵劲松派来的黑衣保镖虽然表面答应,行为上却依然跟在后面。只是距离稍微拉远了一些。
龙婆婆似乎有些生气,她的手在腰间轻轻一拍,一个绣有蜈蚣图案的布袋顿时窜出一股黑气,悄无声息地没入那两个黑衣保镖的体内。
那两个可以和国际杀手刚正面的保镖,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直接就站在那里不动了,过了一会,竟然发出了鼾声。
就这么站着睡着了。
龙婆婆这才撇撇嘴,带着孙子在风景如画的小区里闲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