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楼上传来喝声，是苏棠。
李清田手执银鱼袋出现。
而后有人跟那位京兆府的官员说了什么，苏棠知道大概是她的身份，苏棠只道：“我是人证，亲眼所见是他们挑起争斗，身为风云楼的东家才不得不出手，为了此刻诸人安全，也是为了风云楼百年的声名。”
“若是大人执意要带走镇国公府的女儿，请把我也一起带着走吧~”
“不敢，下官不敢。”
京兆府的官员满脸堆笑着，最后只把闹事的人带走，又带走了一名风云楼的护卫去录口供。
看似规矩了。
当京兆府的官员离去，风云楼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冯茵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以往风云楼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可还没有人敢找我的麻烦。”
这是第一次，说不准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苏棠心头狠狠一跳。
先找镇国公府女郎的麻烦，后面会不会直接找上镇国公府？
镇国公手中可还握着十万大兵呢~
谁这么大胆子？
只是后面镇国公府的异样消息还没传来，先异变的就是自家门外头提亲的媒婆一个接上一个。
自从苏棠有意招婿的意思传出去，惹得京都不少人家好奇探头，只是后来苏棠越来越忙，名声也越来越大，探头的各家子弟也越来越少。
毕竟寻常嫡出子弟不可能入赘，而庶出的也没几个能攀上如苏棠这样有身份名望的女子。
何况早先去的媒人，苏棠大都打发去镇国公府，只说如今镇国公夫人是她的娘家亲戚，先由镇国公夫人看过了她再言，而现在直接都找到了她这边。
竟是很有些不把镇国公府放在眼里的意思。
待苏棠去问了才知道是镇国公府关门谢客。
这是镇国公府要低调。
所以就都找来了？
“女郎，莫不是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李清田问。
找风云楼的麻烦，其实目的是为了自家女郎？
苏棠觉得自己应该没这么大的本事。
李清田只说：“女郎看轻自己了。”
很快苏棠意识到她或许还真是看轻了她自己。
媒人拿给她看的彩礼单子越来越长，里面的东西也越来越贵重，想要和她见一面谈婚论嫁的男儿家里也越来越厚重，虽然在京都里也称得上败落之门，可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高门了，尤其当中还有嫡门子弟。
苏棠从中挑选出了两份。
“找个日子，见一见。”
……
清静的院子里，陆静渊看着手中的册子，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来，眼里已经在冒火。
旁边坐着的方夫子一边看着他，一边喝茶。
被盯着的陆静渊不得不抬头，四目相对，陆静渊苦笑：“夫子~”
方夫子轻咳了声，别过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后不管陆静渊怎么盯着，方夫子都是连个眼角都不瞥。
陆静渊绷了嘴角，合上了册子，转身进了屋子。
“干什么去？”方夫子问。
“更衣。”陆静渊。
***
夜色深浓。
苏宅。
苏棠的房间，灯火晃动。
安城县，雍州州城，各处的百货楼，风云楼，还有她这些时日在京都置办下的小商铺都在她的手中操持，账目众多，每隔几日她就要汇总一下。
“女郎，喝茶。”李清田奉上暖茶。
苏棠喝下。
是暖茶也是浓茶。
一盏下肚，有些昏沉的思绪又清明了几分。
李清田显然看出来了，只能又给苏棠端上点心。
“女郎早些歇息，莫忘了太医曾说过老大人是太过操劳才突发恶疾。”李清田道。
苏棠笑笑：“我知道，只是这几日忙一些，过了这些时日就不忙了。”
“女郎言而有信才是。”李清田退到一边，继续缝制衣裳。
苏棠看了眼李清田手中缝制的青色衣袍，继续忙碌。
门外传来大黑的声音。
“呼哧呼哧。”
苏棠埋头不辍，李清田看了眼苏棠，出了去。
不多时，房门打开，带进来一抹清冽气息。
苏棠手中的笔尖微顿，旋即抬头。
桌前站着的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英俊清冷，正是一翩然君子。
苏棠怔怔的看着，烛火下他的身影都有些模糊。
“你……”
他下巴抬了下。
苏棠低头，发现手中的笔尖上墨汁正要滴落，苏棠转过笔放到了一边的笔架上，也经过这些许的心思回转，苏棠也总算是恢复了理智。
“来时可有人瞧见了？”苏棠问。
“没有。”他说。
“这么晚来做什么？”苏棠问。
“明日不要去。”他说。
“那两人条件最好，也最有诚意，我总要去看看。”苏棠道。
“好。”他说。
苏棠：“……”
随后就见他从胸前取出来一封小薄册子。
“这是我的。”他说。
苏棠看他。
他说：“先生帮我收的。”
苏棠抿唇：“你是想要我帮你挑挑？”
他不说话。
苏棠弯唇，拿过来翻开。
就在她眼看着要翻开的前一刻，他伸手拽住，正拽在那薄册子上，薄薄的册子立刻被拽的不像样子，没了形儿。
“我看看啊。”苏棠。
“别看。”他说。
“你刚才让我看的。”苏棠。
“我错了。”他说。
苏棠松了手，他抓住那薄薄的册子打开苏棠桌上的灯罩，把册子放到灯火上点燃。
很快化作一团灰烬。
苏棠只瞥了眼就又看他：“我还是会去的。”
“我知道。”他道。
苏棠挑眉：所以来找她做什么？
他看着她：“就是想看看你。”
苏棠微笑，娇美的笑颜在灯火下明亮如水。
看到了？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院子里的大黑呜咽了几声，苏棠再抬头，李清田进来了。
“我看过了，外面没有人。”
苏棠微微颔首：“还是要告诉他，下次不要再来了。”
李清田点头，只是眼角余光还是偷偷的瞥她。
苏棠不用眼角余光瞥就知道李清田在想什么——她真这么狠心？
可哪里又是她狠心！！
只是当明日在苏棠和那位高门郎君见面时，蓦然出现的那个他，却好似在告诉她，好像心狠的还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