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苏庭雪还在消化李钰刚刚的那一番话。
马车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不等李钰询问，马车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老爷行行好吧！赏我们一口吃的吧！”
“老爷，行行好吧！”
“……”
听着这外面传来的声音，李钰脸上无悲无喜，只是撩开车帘看了一眼，随后发现这围着自己马车的人居然还不少，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幼子，足足几十人之多。
守在马车前的杨桐眉头紧皱。
要不是碍于身份暴露的可能，他早就带人将其驱离开了。
但他清楚，相较于这一点，李钰的身份不能暴露最重要。
“杨桐，把这银钱分一分，再挑个靠谱的人过来，我有话要问。”
说着，便示意马车朝着一旁的酒肆靠去。
见有钱分发，那群原本围着马车的流民也朝着杨桐围了过去，而李钰则是在剩下的人护送下来到酒肆当中。
“小二！来一份羊肉，一份炊饼，再来一壶酒。”
赵川靠近草原，这地方吃的最多的肉也是草原上的羊肉。
来到这地方，自然也要入乡随俗，尝尝当地的特色。
而就在李钰等待上菜的工夫，那杨桐已经去而复返，身后则是还跟着一个人。
“公子，人带过来了。”
闻言，李钰看了一眼来人，只见对方头发散乱，还遮着脸，看不出来是年轻还是上了岁数，但微微佝偻的身子倒是带着几分苍老之相。
身上衣衫破烂，但看得出来底子还算不错。
一时间，李钰对眼前这人的身份也多了几分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又遭了什么变故，变成了这副模样？”
“回禀公子，小人范黎，晋阳祁县人士。”
“老家遭灾，想要来赵川讨生活，却无奈半路被人劫了钱财，流落至此，这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听了对方的解释，李钰这才恍然大悟。
晋阳祁县多是经商之人，十之八九就是小富之家。
这也就解释了对方身上衣物，虽然破烂，但底子不错的原因。
当然了，对方言谈举止也算是正常，不太像是作奸犯科之人的派头。
至于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那也算是说得通。
宣化确实是乱的很。
“范黎，你在这里多久了？”
“回禀公子，半年时间了。”
听到这话，李钰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本公子初来乍到，有许多不太了解的地方，不知道你可愿意跟在我身边，帮我解惑一二？”
此刻，无论是苏庭雪还是杨桐，全都是齐刷刷，满脸惊奇的看着李钰，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李钰要这样做。
钱多的没处花了？
一个乞丐懂什么，这不纯纯浪费钱吗？
那范黎听到这话之后，也是微微一愣。
稍作犹豫后，却是做出来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动作。
只见那范黎摸了摸手中的银钱，略作犹豫后，便将其双手奉上，摆在了李钰坐着的那张桌子的桌角上。
看着这一幕，李钰面露好奇。
“你这是什么意思？”
范黎躬身一礼。
“公子既然用得到小人，那这银钱小人就不能现在拿，而是应该替公子办事之后再拿，这么算起来，这银钱就是小人的工钱，亦或者赏钱。”
“但今日小人拿了这钱，外人看来那小人就和乞丐真没有区别了。”
“自进入宣化之后，小人未曾讨要过一文钱，吃饭也是靠着给他人干活才得一顿饭食。””
“因为小人家中有祖训，这银钱不能随意拿去，需要付出代价才行。”
“今日拿钱是因为小人有急用，既然天意如此，不让小人坏了规矩，那小人自然也就不需要这银钱了。”
听到这话的李钰，转瞬间就明白了范黎话中的意思。
无非是祖上讲究，自觉这拿了钱就和乞丐无异。
范黎不想堕了自己的身份，这才谨遵祖训。
眼见这范黎说的有理有据，李钰失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后开口道：“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公子也不能强迫你。”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本公子用你多久，就给你多少钱。”
“多谢公子了。”
李钰摆了摆手，随后打量了一眼范黎：“下去收拾收拾，换一身衣裳，要不然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本公子就喜欢乞丐呢。”
那范黎躬身应是，随后就被杨桐的人带了下去。
见范黎离开，苏庭雪便满是好奇的问道：“殿下为什么要选这个人做事？”
见苏庭雪满脸疑惑，李钰笑了笑解释道：“很简单，这人有原则，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礼节，可以说这人算是家道中落，不是天生的乞丐。”
“可殿下要用向导，本地应该有牙行才对，他们的掮客更加靠谱吧？”
然而李钰却摇了摇头。
“掮客是不错，但同样风险太大，谁知道赵川这地方有多少韩煜的眼线，如果被抓住了，岂不是做什么都会被他知道？”
“但这个范黎就不同了，他是乞丐，韩煜不会关注他，只要这个人嘴够严，那咱们做什么他韩煜也不会很清楚。”
“那要是嘴不严呢？”
面对苏庭雪的询问，李钰笑了笑：“嘴不严那就让他这辈子都张不开嘴就行了，干这事儿我想还是简单的。”
就在李钰给苏庭雪解释完之后，两人便开始用饭。
一直等吃的差不多了，那收拾好的范黎才重新回到李钰面前。
直到此时，李钰才发现这范黎的岁数其实并不算大，只看模样应该是中年才对，容貌也是不错，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打量了一眼之后，李钰才看着范黎说道：“倒是有几分气度，读过书？”
“读过。”
李钰嘴角一扬，随后朝着范黎招了招手，示意范黎坐下说话。
那范黎照做之后，李钰才问道：“我初到赵川，来宣化也是做生意的。”
“你在赵川这么久，知不知道这地方最赚钱的买卖是什么买卖？”
李钰直奔话题，就连范黎都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道：“公子，这赵川或者说整个宣化，最赚钱的生意只有两个，一个是贩铁，一个就是贩马了。”
“这贩铁的生意整个宣化只有宣化黄家可以做，贩马则是有三大商号经营，这三大商号分别是万永、泰和、永盛三家。”
“公子如果想要做生意，小人觉得最好还是不要碰这两样生意，如此才能够长长久久的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