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送死

姜芜的剑从他胸膛里拔出,挑起他的斗篷。

“呲啦——”

布料撕碎的声音混杂在魔傀嘶吼声中。

剑向上游移,温热的血滴滴答答落下,停留在他的脖颈处。

那里有一个极小的黑色印记。

“你以为……”

她弯了下唇,剑带着威胁与羞辱地贴在他的脸上,“我会毫无防备地放你走吗?”

“你,你给我下毒?!”

青年蓦地抬手捂住脖颈,面上情绪复杂,“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先前给自己下药让自己昏厥足足几个时辰不说,那些蝙蝠妖听她号令不说,她竟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在自己身上下这种可操控的剧毒!

这世上,何时有过这一号人物?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

姜芜面无表情,剑起剑落,剑尖再一次刺破他的胸膛将他狠狠钉在死人堆里,“重要的是你是谁。”

青年面上呈现难言的痛苦之色,青色纹路顺着胸口攀上脖颈,整个人几近扭曲,深深喘了口气。

这剑也不对。

寻常法器根本伤害不了他。

除非这剑是经过淬炼的上古神剑。

怎得一不留神,招惹了这么个厉害角色。

他呛出口血,直勾勾地盯着姜芜,突然发出诡异的桀桀笑声:“你以为你困得住我吗?”

他蓦地咬破舌尖,神色一凝,石壁两侧成千上万的编钟突然开始剧烈晃动。

钟鸣炸响的刹那,音波震得姜芜耳廓发痛。

原本撕咬着修士尸骸的魔傀齐齐顿住。

上千上万具干瘪枯尸以完全相同角度转头,直勾勾看向姜芜,下颌骨突然脱臼般垂下,露出森白獠牙。

姜芜微微一顿。

青年在她剑下露出残忍又痛苦的笑容:“进了这里,你还能出去吗?”

他话落,离得近的魔傀已然裹着腥风扑过来。

姜芜反手甩出捆妖绳。

暗金绳索如毒蛇般狠狠勒住青年脖颈。

她拽着人肉盾牌撞向魔傀獠牙。

青年猝不及防,脸重重磕在魔傀头骨上。

“咔嚓”一声,鼻梁应声而断。

他彻底绷不住,破防怒吼:“你他娘拿我当肉盾”

声音戛然而止。

姜芜踏着倾倒的魔傀纵跃,青铜剑劈开条道。

身后传来密集的嘶吼声,她头也不回地将青年抡向左侧:“少废话!”

左侧魔傀似是不敢伤害青年,但已然刹不住车,利爪狠狠扎进青年的肩胛。

他惨嚎着喷出黑血:“住手!住手!”

然而编钟仍在不停震动发出闷沉的嗡鸣。

魔傀不受控制地朝他们涌来,如同黑色浪潮混着血腥气。

姜芜借力翻上玉阶,鞋底碾碎两具追击者的天灵盖,捆妖神在掌心勒出血痕。

“六七!过来!”

“快过来!”

她抬眼望去。

只见刚刚自己吸引火力的功夫,云东天一行人不知何时已冲进金门。

金门光线淡去,他们躺倒在地歪七扭八,看起来都半死不活的样子。

陈朗星和狼牙棒大汉满脸是血,还一人扒着一扇门朝她拼命招手,“快进来!快点!”

青年奄奄一息被她攥在手里,咬牙切齿:“你以为进去就能活吗?进了这地方,没有人能出得去。”

“你,你们这些入侵者,都别想活”

话依旧未说完,姜芜扯着捆妖绳将他再次砸向魔傀。

“嗷嗷嗷嗷嗷!!”

青年在空中划出圆弧,如同流星锤般将扑上来的魔傀撞下玉阶,却也被几只魔傀狠狠撕扯下皮肉。

与此同时,姜芜转头毫不犹豫掠向金门。

魔傀翻涌如浪潮,她猛然摔进当中,反手一拽,在门关上瞬间,将生死不明的肉盾一同扯了进来。

青铜剑插上门闩刹那,上万魔傀轰然撞上大门。

刺耳惨嚎声被隔绝在外。

里面静得不像话。

姜芜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往嘴里胡乱塞了一把补气丹,只觉心脏怦怦跳,耳边嗡嗡作响。

但也只片刻,她就强迫自己坐起来,观察四周。

五十步见方的石室里,正中央蒲团上一具骸骨盘膝端坐。

他套着件素色广袖长袍,衣摆处用银线绣着鹤纹,即便蒙尘多年,冰蚕丝依旧流转着淡淡星辉。

姜芜细微皱了下眉。

这座殿是神殿,外头守着的却是魔窟里才有的魔傀,那这石室里的骸骨,究竟是魔圣,还是玄叶老祖呢?

她视线游移向后,落在祭台上。

原先被骸骨握在手里的青铜卷轴不知何时被搁在祭台上。

与那卷轴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口暗金色的玄黄太极鼎。

两者之间流转的威压竟将空间撕扯出细密裂痕。

果真是好东西。

难怪那群人跟发了疯似的争抢。

姜芜只盯了一瞬,心中再次生出近乎恐怖的冲动。

她立马移开视线往下看。

祭台底下还放着一些瓶瓶罐罐与卷轴,虽然没有诛仙剑诀和玄黄太极鼎强,但上面浮动的微光,也证明这些东西绝非凡品。

瞧着,最少都有天级抿了抿唇转头看向石室内众人。

少了个陈朗月,其余人都在。

逃下去的秃头魔修也不知什么时候蹿回来躲藏在此处。

一个个看着极为惨烈,浑身是血跌坐在石室里,显然都受了重伤。

就连云东天都面色发白,唇边是干涸的血,气息微弱。

看来即便是化神境,想要以一敌万,也没有这么容易。

他重咳两声,沉沉黑眸对上姜芜视线,转而扫了眼半死不活的小于,身上陡然迸发出极致的威压,对姜芜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朗星立马接话,怒瞪姜芜:“你破了我们的阵法,险些害死我们所有人知不知道!?”

姜芜还未开口,包子铺老板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虚弱道:“六七道长定然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你们没看到她把墨前辈都伤成这样了吗?”

陈朗星快步上前蹲下,探了探青年的鼻息,见他还活着,才稍稍松一口气,又怒斥姜芜,“你怎可做这种事,我亲眼看到你把人推去送死!”

姜芜蓦地翻腕,一掌狠狠拍在陈朗星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