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姬看着她的动作,气得想说点什么,却只喷出一口血,气息渐渐虚弱。
“不怕不怕,阿芜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
姜芜说罢,转头跑回清荷身边,朝她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多谢师父救命之恩,还好师父来得及时,否则阿芜小命不保。”
清荷哼笑一声,修长手指在小姑娘脸颊沾染的鲜血上一蹭:“小阿芜比两个师兄有出息,为师即便不来,你也未必就逃不掉。”
她这话像是意有所指,又像是随口调侃。
姜芜轻眨眼睛,在她跟前撒娇:“没有师父,阿芜就是逃不掉。”
“行,嘴也比你两个师兄甜。”
梵龙山巅上,两人皆是一袭红衣,衣袂翩跹,远远瞧去,竟有两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姜芜身上大红嫁衣破破烂烂,小脸也灰扑扑,头发更是乱七八糟一半挽着,另一半披散在肩头。
清荷盯了一会儿,亲自上手将她的头发捋顺,漂漂亮亮地挽起来:“打架,头发不乱,才算帅。”
姜芜星星眼地望着她:“阿芜知道啦。”
清荷拍拍她脑袋:“好了,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需得尽快赶回中州。”
“那陈家呢?”
“按陈玄姬所说,你们已将他们族内搅得天翻地覆,如今她被我重创,加上万山青蟒在你手中,料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
清荷细微皱了下眉道,“再者,我们中州不掺和外面的事情,若是此刻赶尽杀绝,秋妄阁才立起来的威信便会毁于一旦。”
姜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总之生死蛊已经到手,还是先回中州,其他事情容后再说。”
“好。”
有清荷在,四人离开得极为迅速。
刹那间便消失在原地。
陈玄姬从山石中费力睁开眼睛,眸中闪烁着浓烈的恨意:“好你个秋妄阁,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早晚有一日”
然而话未落,山林中突然传来窸窸簌簌的声响。
这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攀爬。
她蓦地转头,眼瞳剧颤,只见成百上千的妖祟从阴影处钻出,一双双眼睛正贪婪地盯着她,垂涎三尺。
随着妖祟一拥而上,陈家深处,笼罩着陈朗月的青色灵力骤然散开。
人狠狠坠地,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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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荷着急回去,懒得管三人,刚离开梵龙山就和他们分道扬镳。
姜芜原先还想问问自己的空间灵根该如何修炼,结果连师父的剑尾气都没追上。
贺逍倒是给她想了个法子:“云东天的云海堂不是在这附近吗?云东天既然已死,阿芜倒不如过去瞧瞧,看看云东天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先前在云东天身上只搜到一个空空的芥子袋。
他既然从中州逃离,不可能什么都没带。
姜芜犹豫地从囊中掏出生死蛊:“可师父刚刚把这个放在我这儿,四师兄”
“老四暂时死不了,不必管他,来都来了。”
“师兄说得对。”
于是三人又调转方向,稍加打听,朝着梵龙山另一侧去。
一处建筑依山而建,玉阁嵌在山体处,脚下是万丈悬崖。
此时云雾缭绕,整个云海堂仿佛人间仙境。
阁楼之中偶有人步履匆匆来回走动。
三人不远不近地看着,姜芜惊奇道:“不是说云海堂藏得很深,极为难寻,除非有邀请函才可以入内?”
他们甚至没有找,刚按照打听来的大致方向御剑至此处,就瞧见云海堂明晃晃地立在此处。
谢酝扫了一眼:“先过去瞧瞧?”
“我不甚杀了他们堂主,还是要想办法混张邀请函才好。”
“这倒是有些麻烦”
三人正嘀嘀咕咕着,准想办法混入其中。
玉阁大门却忽而敞开,清越乐声流淌而出。
两列素白身影鱼贯而出,垂首敛目,分列门侧肃立,姿态恭敬,衣袂在山风中纹丝不动。
一灰发老妪缓缓从中央走出,身着同样的白袍,发髻一丝不苟,略带皱纹的双眸清亮沉静。
眼看着她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谢酝上前半步,抬袖将师弟师妹护在身后。
灰发老妪却只是不紧不慢地行至三人跟前,目光不偏不倚落到姜芜身上,而后微微躬身:“您来了。”
姜芜眉梢稍蹙,心头疑窦丛生:“您?我?”
然而未来得及多想,老妪就已摊手朝前:“三位请随我等入内。”
姜芜心一横:“来都来了。”
贺逍点点头:“来都来了。”
谢酝:“罢了,来都来了。”
两列白衣人合拢,跟在三人后头踏入门内。
身后巨门旋即无声何必,隔绝天光山风。
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宏伟得难以想象的玉殿展现在姜芜跟前。
穹顶高悬,无数嵌于玉璧内的明珠与摇曳的烛火交织,将殿内的每一寸空间都映照得纤毫毕现。
而最令人屏息的,是殿中的人。
成百上千之众身着素白袍服,整齐划一地肃立殿中,朝着姜芜地方向,躬身拱手,然后深深一揖。
“恭迎新任堂主!”
数百道声音汇聚在一起,低沉浑厚。
姜芜的脚步顿住。
谢酝贺逍二人也跟着僵住,好半晌才张张嘴:“小师妹,你,你这么厉害?”
姜芜满头雾水地点点脑袋:“我确实厉害,但”
但这情况,也在她的预料之外啊。
而且
方才在外面看的时候,玉阁里面有这么大吗?
“堂主不必惊慌。”
老妪似是看出她的疑惑,上前半步恭顺道,“此地并非真实存在,而是空间。”
姜芜挑眉:“空间?”
“没错,这是云堂主,啊不,云东天所开辟出来的空间,如今您得到了他的空间灵根,这地方,这云海堂,自然也是您的。”
她顿了下,一挥袖摆:“这些云海堂弟子,也是您的。”
“”
姜芜突然有种被百万彩票砸中的错觉,“这么随便?你,你们对云东天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不恨我吗?不想杀了我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