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答案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其他考生也都不是蠢人。
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了。
“方兄果真品行高洁,不愧是两元案首,我等真是望尘莫及啊!”
“说得极是,方兄,我和你换一个位置吧,你到我这里来,我去后面替你排队!”
方文锦本来站在最后一个,但是几番谦让之下,他居然排到了第一个。
方文锦真的不想做这样天怒人怨的事情,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不是吗?
赵四压下草帽,心想,这一回应该是成了!
这一次,他也可是亲自动的手!
就在他刚才弯腰驼背撞向方文锦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向了方文锦的食盒。
别误会,他可没有偷窃的嗜好,他不过就是把一张纸条塞进了方文锦的食盒里而已。
一张写满了小抄的纸条。
赵四阴险地笑了笑,既然你不肯乖乖吃药,那就别怪我让你这辈子都打不了翻身仗了!
甚至连保你的那个秀才,连和你互保的那五个童生,都要被你连累!
方文锦,既然你害我被主君骂,害我扣了这个月的月钱,那你也别想好过!
只要一想到一会儿进考场搜身的时候,方文锦的食盒里会搜出一张小纸条,赵四就仿佛已经看到了大仇得报的自己!
方文锦可能是真的走了狗屎运,后面的考生居然都为他让出位置,让他排在第一个进考场。
赵四看见他们把方文锦手书箱和食盒都打开了,他们在仔仔细细地搜查。
赵四甚至压制不住狂喜的表情,把压住半张脸的草帽抬高了一点,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然而事情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方文锦顺利地通过了搜查,进入了考院。
赵四胸口起伏不定,面容几乎扭曲!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他亲手把小抄放进方文锦的食盒里的!那么明显的纸条,哪怕是个瞎子,也该看见了!
怎么会什么都没查到?!
那些吃着皇粮不办事的蠢货!到底有没有在认真搜查?!
随着考院外的考生越来越少,赵四慢慢由之前的愤怒,变成了恐慌。
现在怎么办?
方文锦顺利进了考场,以他的才学,肯定能考上秀才!
这一次他又办砸了,主君肯定饶不了他!
他该怎么办?
赵四焦虑地走来走去,最终狠下心来,反正还有三天才会出成绩。
不如他今天回去禀报主君,就说事情已经办妥了,然后就卷上细软,远走高飞!
找个山旮瘩,待个一年半载,等风头过去之后,就好了。
赵四一边琢磨着今天回去之后,该怎么和主君禀报,一边压低帽檐,从人群中溜走。
但他在心神恍惚之下,根本没有发现有人在看着自己,甚至都没有发现,有人在光明正大的跟踪自己。
他现在一心想着赶紧跑路!
林晚跟在赵四身后,对方二河、方三猛两兄弟说:“找个人少的地方把他给绑了,千万别让他跑了!”
方二河和方三猛都从怀里掏出一张沾了麻沸散的手帕:“放心吧大嫂!”
“就是他,每次害得大哥考试不成吧!今天非要给他长长记性不可!”
“这要是还能让他跑了,我们哥俩以后就不姓方了!”
很快,赵四就走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街道上。
方二河和方三猛冲上去,热情地挽着赵四的胳膊:“兄弟,好久不见啊!现在在哪里高就呢?”
赵四心想,他可不认识这两个毛头小子,想要挣开他们,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他们牢牢掌控住了。
赵四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奋力地想要挣扎,就在他想要大声呼救时,一张手帕却捂住了他的口鼻。
赵四怒目圆睁,但到底还是抵抗不住超大剂量的麻沸散,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方三猛背起晕过去的赵四,回到了他们租的小院子里。
方二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把他五花大绑,打了个死结。
方三猛喘了几口气,缓过来之后,指着赵四的手背:“大嫂、二哥,你们看,他手上有疤!”
方二河用力地在赵四身上踢了一脚:“看来那个下泻药的捕蛇人也是他!”
————
赵四是被一盆凉水泼下来的,他眨了眨眼睑上挂着的水珠,发现天已经黑了。
怎么回事?
他记得,他准备出城门来着,那他现在这是在哪里?
随着记忆回笼,赵四忽然想起,他好像是被人绑架了,身上绑得结结实实的绳索,也印证了这一点。
赵四心惊了:“你们绑我干什么啊?我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既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家里也穷得叮当响,你们帮我没用啊!”
林晚嗤笑一声,反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对吧?你今天不是还将小纸条,扔在了考生的食盒里吗?”
随着五那几盏烛火的亮起,赵四终于看清楚了绑他的那几个人。
站在他正对面的,赫然就是方文锦和林晚。
而站在他左右两边的方二河和方三猛,赵四也终于想起来了,这两个把他迷晕了的男人,不就是方文锦的兄弟吗?
赵四一边悔恨自己大意,一边为自己狡辩:“小纸条?什么小纸条?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林晚拿起旁边桌上的食盒,掀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张揉成团的纸条:“怎么?贵人多忘事?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林晚笑了笑,又说:“还有前几天,你伪装捕蛇人,给两户人家的水缸里下了泻药,你不会也不记得吧?”
“哦,还有以前,你每每考试之际,就想方设法地在方文锦的食物和水里下泻药,你不会也忘记了吧?”林晚又道。
赵四越听越心惊肉跳,他在暗处做的这些小手脚,虽然早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可是赵四也知道,这些事情打死都不能认!
如果他真的认了,这些老实本分的庄户人家,或许只会把他痛扁一顿,然后就把他放了。
可若是让他的主君知道了,他可就不是挨一顿揍这么简单了,他绝对会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的!
赵四讪笑:“这位娘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吧?”
方文锦刚才一直一言不发,仿佛对这个对多次给他下黑手的人不在意一般。
可是这么多年来的苦楚,真的会不在意吗?
方文锦放松肩膀,靠在椅背上,长舒了口气:“晚晚,既然他说他没有做过,那就别问了。”
赵四心中狂喜,想不到这个方文锦居然还是一副菩萨心肠!
然而随后,方文锦的一句话,就让他跌入了谷底。
“二河,三猛,你们去看看,小厨房里的炭火烧得旺不旺。”
“若是烧红了,就端过来吧。”
方文锦的眼神毫无波澜,就这么看着赵四,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让人忍不住通体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