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树下摆好餐桌。
我端出炖好的肉,鬼医很应景的让小红小绿送来两坛好酒。
估计是被香味吸引了,无念小和尚从客房走出来。
他恢复了年轻的样貌,一对异瞳如宝石般明亮,额间猩红色莲花纹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就会绽放。一身袈裟鲜红刺眼,活色生香的一位妖僧。
我惊喜的向他打招呼,“无念,你痊愈?”
无念轻轻颔首,一双好看的眸子望向新出锅的一盘肉,“小僧可以一同入席么?”
“不方便。”不等我说话,君临拒绝道,“这里没有素食。”
我诧异的瞥君临一眼。
他神色没什么变化,但一双黑眸却流露出淡淡的反感。
他认识无念?
我微惊,随即又觉得管他认不认识,无念是我的朋友,凭什么要听他的!
我转头对无念道,“无念,坐我旁边来。”
无念眉眼微弯,“好。”
大家坐好后,金玉瑶从外面跑了回来。
她气喘吁吁的,也不知道刚才去哪儿了,看到我们一群人坐在一起,她莫名的松了口气。
我起身走过去,压低声音,“金玉瑶,我把陆凌寒气哭了。”
金玉瑶微惊,随即眼睛大亮,竟兴奋了起来。
“真的?!”
我被她的反应弄懵了,准备好道歉的话都忘了说。
金玉瑶搓着手,笑得那叫一个色眯眯,“林星,你不知道他哭起来多带劲儿,特让人想把他这样那样。”
我:……
她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那边坐着一桌子的高修为人士,那些人的耳朵一个比一个灵敏,金玉瑶说这种话,她不担心被听到吗?
我脸颊发热,慌忙打断金玉瑶,“你回屋去看看陆凌寒,我愿意向他道歉,只要他肯原谅我。”
“不用道歉,”金玉瑶兴致冲冲的给我安利,“林星,他哭的样子真的好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
她还真大方。
我刚要说话,这时白锦安冷漠的嗓音传来。
“林星,回来。”
看吧,金玉瑶说的话,白锦安肯定听到了。
我催金玉瑶让她去哄陆凌寒,赶紧走,可别再说出点其他劲爆的话了。我则转身回了白锦安身旁。
原本只有我和鬼医两个人,现在多出了一群人,炖出来的一锅肉根本不够吃。我想到厨房还有牛羊肉,于是说,“我再做一些烤肉,我们边烤边吃。”
听到有烤肉吃,鬼医和无念都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君临站起来,“我来帮你。”
“君临,这些下人的活你怎么能做?”紫萱抱住君临的胳膊,“我们本来也不用吃东西,是她喜欢表现自己哗众取宠,那让她一个人去做就好了。”
难怪金玉瑶想弄死紫萱,她这张嘴是越来越会惹人生气了。
我冷笑,“我是在请我的朋友吃饭,没人请你来,更没人稀罕你坐在这。往自己脸上贴金,跟我打算请你吃似的!也不看看自己的人缘,连君临都不喜欢你,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我最后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她。
紫萱脸色一沉,“林星,你什么?你再说一遍!”
无念起身,隔开紫萱看向我的视线,“林施主是小僧的好友,与她为敌,要先过小僧这一关。”
说着话,他抬起单掌,“阿弥陀佛,要与小僧打一架么?”
紫萱恶狠狠看了无念一眼,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得意且阴险的笑起来,“林星,我看你能高兴到什么时候,你知道你的寒气是如何解的吗?等老七……”
“够了!”君临冷声打断紫萱。
君临阻止紫萱说下去,可接下来的话,我却想听。
我盯着紫萱,“等锦安什么?我的寒毒跟锦安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白锦安对我道,“我们己经知道了山海的地址,找回神骨,将神骨送去给凤泣血。到时,凤泣血的置换条件会解除,这寒毒也自然会跟着消失。
林星,我们当下的重点是从山海身上寻回神骨,否则三日后,我们所有人都会连坐而亡。”
我一首觉得温泉那场荒唐的情事不是梦,但鬼医和金玉瑶都表现的十分自然,才打消我这种怀疑。但现在听到紫萱和白锦安的话,这种怀疑又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问,“锦安,鬼医在温泉帮我治疗时,你在场对吗?”
我这么问的时候,鬼医正在夹红烧肉吃。听到我的问题,鬼医赶忙把肉塞嘴里,然后心虚的低下了头。
似是知道瞒不住了,白锦安拉起我的手,“别担心,我只是分担了很小一部分。”
“这次是真的,一点没骗你。”
鬼医囫囵的嚼了几下嘴里的肉,吞下去后,急切的向我解释,“这寒毒是神族的毒,只能转移,无法根除。但林星,你放心,毒素己经被我控制住了,加上七爷修为高,有修为压制,这毒素几乎对他没影响。
再者说
了,你们找回神骨,寒毒也就消失了。林星,你不用担心,真的。”
我不是担心,我是心疼。
要不是紫萱说漏嘴,他们是全部打算瞒着我的。
我看向白锦安,“你真的没事?”
白锦安轻笑,“我发誓,我好得很。”
他不需要我感激他,他甚至不需要我知道他为我做了什么,他只想我安然无恙。
如果这样的男人还不可靠,这世上我还能去相信谁呢?
“山海在哪儿?”我问道。
不管多难,都必须从山海身上拿回神骨!
“林施主,”我燃起斗志要去战斗的时候,无念突然问我,“还烤肉么?小僧想吃。”
我愣了下,点头说我这就去准备。
我跑进厨房。
切肉的时候,眼泪却不自觉掉了下来。
我不想拖累白锦安,可最后却还是他替我承受了痛苦。
这时,一双手突然从我身后伸过来,双臂环住我的腰身。
身后贴上来一具微凉的身体,他低头,唇在我耳边低语,“我没事,真的。”
我没动,吸了吸鼻子,“既然不会有事,那为什么要瞒着我?”
指尖捏住我的下巴,他微微侧起我的头,唇轻轻吻在我的唇上。
声音又轻又哑,“因为不想看到你这副样子,你的眼泪比那些寒毒更让我疼。”
话落,他咬住我的唇,让我未出口的话全数化成了呜咽。
窗外无念郁闷的声音传来,“今天还能吃上烤肉吗?”
声音飘来的瞬间,白锦安轻勾了下手指,一阵风掠过,将小厨房的窗子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