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旬沐浴天雷时的模样，无比妖异。首发免费看书搜：零点看书
电光缠绕着完美躯体，每道雷纹都勾勒出菩萨飞天图，可那些飘飘身影的面孔，分明是历代被他超度之人的死前表情。
许老仙看着眼前的景象默然。
他一生追逐的天人之力，就在眼前这个魔僧身上。
无论怎么挣扎，终究改变不了结局。
他艰难的抬着头，看着对方映照在佛光中的脸。
温和，慈悲，普度众生。
他看到波旬张开双臂，承接着无边劫火时轻笑：
“诸佛不收的罪业......贫僧来收。”
“我佛......呵......”
无边火焰包裹住面前的和尚身体，炙热到首达灵魂的温度却没有让对方眉毛蹙起一点。
就连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的许老仙都觉得仿佛这种火焰能焚烧干净自己三魂七魄，对方却只发出了一声似是嗤笑的声音。
“慈悲。”
或者出于职业道德，或者又是这和尚还对心中的佛陀抱有什么幻想。
虽然迟疑了片刻，依旧宣出了这句我佛慈悲。
“和尚......”
许老仙无力的瘫倒在地，断掉的双臂也在攸攸流着鲜血。
瞳孔己经没有了焦距，咳嗽几下，血从嘴角缓缓淌出。
“真的能有人杀得了你么......”
“你.....是仙吗......”
波旬双手合十，沉默的看着这个垂死的凡人。
他前半生也是救人无数，不知为什么，暮年沾染了一身的业力。
这种功德和业力参半的情况，波旬见过太多太多。
晚节不保？
或许吧，也可能对方有了新的理想。
“贫僧是魔，不是仙。”
波旬蹲下身，不再以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许老仙。
“呵......魔啊......”
许老仙双眼无神，不断地往外咳着鲜血。
波旬伸出手覆盖住对方的口鼻，片刻，对方便不再咳嗽。
虽然阴气强行激活了对方的意识，但是这种状态就是回光返照。
“和尚，你说......真的有所谓的西天极乐吗？”
波旬看着对方突然红光满面，抿了抿嘴唇，点头轻声说道：
“会有的。”
“有就好......有就好......”
突然，许老仙恍惚了两下，身体也摔倒在地，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爹，娘......你们来接我了吗......”
许老仙无神的双眼看向波旬身后，脸上竟露出了丝丝惊喜。
苍老的面孔上尽是孺慕之情，努力的想要往那个方向挪动身体，但是此刻他己经没有了半点力气。
强行沟通天雷，不光损耗了他为数不多的寿数，甚至肉身的生气也被抽空。
此刻身体在急速的衰败。
按理说，他现在的双眼，己经瞎了。
“儿子好想你们......”
许老仙的嘴微微努起，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想找父母倾诉一样，不多时，泪珠从眼眶中滚滚而落。
“我好想你们......”
他似乎想伸出手臂，重新投入那个几十年前的怀抱，但是双臂早己被波旬折断。
“阿弥陀佛......”
波旬站起身，往后看了一眼，身后没有半点阴气的迹象。
没人来接他。
只是临终的幻觉罢了。
苦海无涯，何处是岸呢......
“许施主。”
“我佛不给的慈悲，贫僧给你。”
如玉的手猛然在许老仙的脸庞上虚空一抓，濒临溃散的瞳孔里映出两缕炊烟。
那是凡人死前最后的心象，粗糙但温暖的茅屋前，佝偻妇人正往陶罐撒槐花。
波旬的指尖突然颤抖......
眉心血莲毫无征兆地剥落，露出底下金色的原始佛印。
他惊觉自己正在流泪，八百年来第一次，泪水不是黑金色的血迹，而是清透如雪山融泉。
“原来你还在。”
他突然轻笑，腕间青铜环再次碎裂一枚。
山巅的月竟透出一线银白，照得他白衣上的血渍如雪地红梅。
许老仙瘫在地上的身体逐渐恢复血色，双臂也重新生长出血肉。
波旬以完整佛相结莲花印。当他启唇时，双重声音在天地间震荡。
半是庄严梵唱，半是破碎低喃：
“须菩提，若卵生、若胎生......若化生，皆令入无余涅槃......”
每吐一字，喉间便绽开一朵金莲，可莲花芯里分明蜷缩着波旬过往超度的亡魂。
许老仙的魂魄忽然脱体，漂浮于虚空，身体上伤口涌出的血珠凝成槐花形状。
波旬只剩五个铜环
的手臂逐渐游走一条金线，最后汇于指尖，滴出一滴金色的血液。
他用最纯净的佛血在其眉心画往生印：
“由爱故生怖，由怖故归我......”
山崖上敖沛看着这一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魔罗，亘古至今乃是顶尖的祸端。
他很担心波旬杀到兴起，再造成湮天大恶。
而这一刻，他终于放下心，能让这魔佛给林兮那小子护道。
药禅明说的对。
这波旬与其他魔罗不同，他的眼底还有慈悲，只不过被绝望掩埋。
篡改的《金刚经》与《楞严咒》糅杂成禁忌的渡魂法，敖沛看不懂，权当这是魔与佛共同完成的超度。
敖沛身形一闪，化成水雾散落一地。
许老仙魂魄消散前的刹那，波旬将指尖探入他心象幻境。
那茅屋前的幻影妇人竟伸手触碰真佛。
“要落雨了，师傅进屋喝碗槐蜜吧”
波旬的佛相在这一刻完美无瑕。
他躬身接过并不存在的陶碗，仿佛是百年前仍在雪原上为那个为冻毙者合目的沙弥。
“娘......粥很甜。”
当最后一缕魂魄升入星河，波旬眉心的金印重新被血莲覆盖。
他俯身拾起地上带血的槐花，放进嘴里咀嚼时，红唇再度裂至耳际。
“甜得令人作呕。”
山间似乎响起万鬼同哭，皎月边缘似乎也为之染上一层血红。
波旬望着腕间仅剩五道的铜环，脸上的神情耐人寻味。
似哭似笑，似悲似喜。
魔、佛，这两个截然相对的矛盾气质在他身上完美的融合。
慈悲正法，己经无力救这世间。
以堕魔之身行真佛之事，却让业障反噬更深......
（写emo了......以后要是还有精力，我肯定要讲一个纯粹的搞笑文，玩神马深度呢，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