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唐辛扬起的小脸，眼角隐约还有着泪痕。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药禅明仿佛被抽走全身的力气一样，脚步凌乱的后退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被波旬扯住手臂，淡淡的瞥了一眼。
那眼神，药禅明看得懂。
你是前辈，该在小辈面前，起到一个定心丸的作用。
你不能崩，你崩了，士气就算完了。
但是，药禅明嘴唇在不断地颤抖，老伙计的音容笑貌不断地在自己眼前滑过。
“胖子，你是怎么做到这个体型还挺健康的？”
“我不愿意掺和八匠的事儿，把手艺传下去，老头子我就颐养天年咯......”
“你这么多年，都是个孩子心性，领着这群小孩儿玩，比我们合适。”
药禅明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咳嗽一声，胖胖的脸上挤出个笑容，抬手摸了摸唐辛的头：
“走吧，丫头。”
“一路上也挺累吧？踏实休息会，天塌下来，还有我们这群老不死顶着。”
“嗯......”
唐辛搀扶着药禅明，一老一少的背影在冰川上，凄凉，且令人唏嘘。
林兮挠了挠头，看了看与自己并肩而立的波旬，尴尬的笑着问道：
“要不我也扶着您？”
后者没有理会他的没话找话，反而认认真真的看着林兮稍微躲闪的眼睛，轻声夸奖：
“孩子，做的不错。”
“啊？”
“按照这群人魂魄散逸的程度判断死亡时间，从一开始的毫无章法，到熟能生巧的一刀毙命，你的进步很快。”
“......”
林兮一时间有些哑然。
您下次杀气腾腾的夸奖我这种事儿时，能把身上的佛性散一散吗？
怎么感觉怎么别扭哇！
“额......咱给这群人超度不？”
林兮看着满地尸体，感觉有些不讲究。
虽然冰川上几乎不可能满足瘟疫的条件，这群人的魂魄想来也不可能在几位玄学界扛把子的眼皮底下化成邪祟，但是就这么摆着，多多少少有点影响心情。
“你那慈悲心肠的药前辈都没多此一举，你叫贫僧给他们超度？”
波旬颇觉好笑，脚步一抬，顿时无边业火从脚下蔓延开来。
这些妄天枢教众的尸体还未彻底凉透，水分十足。
烧的吱吱作响，不少肢体在业火的高温下逐渐痉挛蜷曲。
片刻间，灰儿都没剩下。
这会，林兮连生魂的些许阴气都感觉不到了。
这群人算是彻底消失了个干净，三界除名。
......
随着唐辛的讲述，众人逐渐明白了前因后果。
本来看到了前者，苟鹏还准备打趣一下林兮，此刻也没了动静。
他只是没素质，但不是没人性。
孙老瘸子默不作声的盯着石壁发呆，林兮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在现场要了几个烟盒，抽出其中的铝箔纸叠了几个元宝聊表心意。
纸灰化作白蝴蝶，血泪染成红杜鹃。
“胖子。”
“啊？”
听到孙老瘸子叫自己，药禅明闻声转过头去，反应都慢了半拍。
“咱们那辈儿，还剩谁了？”
孙老瘸子的语气很苦涩，药禅明也一阵沉默。
“都没了。”
“活人就剩咱俩了。”
那一辈的老伙计们，确实也结交了不少仙家朋友。
可惜，真正意义上的活人，只剩下了这两位。
“呵......”
孙老瘸子低笑一声。
“此间事若善了，我找个徒弟把手艺传下去，你这两个徒弟也不算丢你脸面。”
“咱哥俩差不多也收拾收拾就走吧。”
“哎，你说埋你那山上怎么样？叫什么丘来着......”
孙老瘸子自顾自的说着，带着丝丝向往和憧憬。
“嗯，行。”
药禅明没抬头，闷声闷气的答应了一声。
林兮和苟鹏本想说几句俏皮话活跃一下气氛，这二老怎么上来一言不合就把身后事敲定了下来。
低沉的气氛，却让二人无从开口。
他们不理解那一代的感情。
信息不发达，交通不便利。
距离只能靠脚步丈量，通讯还要靠骑自行车的邮差。
隔山海，山海平。
他们没有群聊，那些年也没体验过上一秒钟分享生活，下一秒钟就会得到反馈。
他们对老友的感情都在风雨中患难与共，对故知的思念都在岁月中沉淀。
时至今日，不曾寡淡，并且越发深厚。
他们看着一代一代的小辈逐渐从弱小成长到参天大树，渐渐地独当一面。
欣喜之余，也逐渐发觉自己垂垂老矣。
其实，药禅明还能活很久，他比许许多多
的普通人都要长寿。
就连遭遇了五弊三缺的孙老瘸子，也是命硬的非比寻常。
但是他们，己经不知道为什么而活。
或许这次，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庇护后辈了。
他们累了。
恰如没人能叫醒装睡的人，同样，也没人能阻止两个心存死志的老者。
能和这二位感同身受的，只有捞尸匠莫然。
而林兮，也无法彻底理解。
毕竟，他至少目前还不算绝对的举目无亲。
自唐辛来到后两天，众人都围坐在这个山洞中。
刚开始还算是有些话题可聊，到了第二天，所有人都很沉默。
首到林兮和苟鹏己经就着八岁那年撒尿大赛究竟是谁尿的高发出第三十次的讨论时，之前还算诙谐的话题终于在诡异的气氛下逐渐消磨掉了所有幽默感。
这两天时间，外界也很安静。
没有进攻，没有搏杀，甚至安静的仿佛是将在场的几人忘记了似得。
山雨欲来风满楼。
终于到了第三天，苟鹏己经开始坐在山洞里看着墙壁数星星时，孙老瘸子终于坐不住了，准备主动出击。
“麻痹的，再这么等下去，老子要憋死了。”
“要么打，要么死，要么咱们跑路，就这么简单。”
“憋在这算什么事儿？！”
原本计划的很好，众人守在这里，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因为食物和水源烦恼。
宋槐早就在药禅明藏好玉佩之时，在这里囤积了大量的物资。
妄天枢的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宰一双。
要是能遇到吴法天或者老酒鬼，众人一拥而下，未必不能留下他们一个。
对于这种高端战力，属于是宰了一个就能让对方伤筋动骨的程度。
而现在，对方一点动静没有，导致洞内的人陷入了尴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