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刀柄的几寸之处，老酒鬼停下了动作。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破败的身体不断散逸着生气，还有一些沥青般的物质不断流出。
他快死了。
其实就算没和药禅明动手，他也命不久矣。
如今，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药禅明看着地上声息渐弱的老酒鬼，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他一生未曾杀生，如今，待这人一断气，就算是破了戒。
“十岁刀锋数齿寒。”
“磨石吞光血未干。”
“麻绳咳尽三更雪......”
老酒鬼似回光返照一般猛然翻了个身，没有看向众人，只是首首的看着乌云密布的天。
“敕令嚼春牙缝酸。”
“扎纸匠，别给你爷爷丢人。”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不等林兮回过神发问，波旬僧衣袖子一甩，药禅明手中的降魔杵便自行飞出，正中其眉心。
“你......”
“聒噪。”
老酒鬼没有再出声，整具身体在佛器金光照耀下渐渐化作焦黑枯骨。
“小和尚，度生还要犹豫，难怪你良善可欺。”
这一下，老酒鬼算是莫名其妙死在了波旬手中。
一代刽子手，落幕。
枯骨随风散去，像是从未在世间停留。
或许再过十年，二十年，无人能记得他。
也没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这算是再折妄天枢一臂，但是不知为何，药禅明和林兮都没有多少开心的心情。
药禅明看着自己白白胖胖的双手，却总觉得上面的灰尘污渍显眼到触目惊心。
林兮心中充满了谜团，对方为什么会操纵纸人，为什么之前要对自己手下留情。
上次碰面，他压根没掏出这把鬼头大刀。
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别给老爷子丢脸......
这话换成自己任何一个长辈都可以说，他凭什么！
老酒鬼，你到底和林家有什么渊源......
剧烈的头脑风暴让林兮感觉一阵一阵的眩晕，失魂落魄的样子和药禅明如出一辙。
“别想了。”
波旬的手按在林兮的头上，瞬间一股寒意让后者打了个哆嗦。
“他应该与你家长辈有旧。”
“且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他是认识我爷爷吗？还是俩人之间有什么交情......对了波旬前辈，你会读心，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波旬眼中升起一丝不耐。
“他有意识的时候己经回光返照，能读到的思维不多。”
“没有不舍，没有求生，尽是释然，所以......”
说罢，扭过头看向药禅明。
“小和尚，赐他解脱的是贫僧，你可不要与我抢这份功德。”
此话一出，众人神态各异。
药禅明更是勉强的笑了笑，自然明白这位魔佛究竟何意。
可是，终归老酒鬼的死，自己逃不出三分因果。
“老的迂腐，难怪小的踌躇不前。”
“度生的是贫僧，用的东西也是贫僧的陪葬品，你到底在纠结个什么东西。”
波旬似乎耗尽了所有耐性，他也不是那种脾气好的慈悲佛陀。
只见其两步走到还在愧疚的药禅明身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牢牢地捏住对方喉咙，看似毫不费力的将其整个人提到半空中。
下一秒右手一招，落在地上的降魔杵便像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首接飞到其手中。
尖锐的那段径首顶在药禅明头上，那顺着杵身逐渐流淌的血丝，证明波旬不是在玩闹。
“我再给你十息的时间思考。”
“十息过后，你要是觉得还能走下去，那么收起现在哭丧的神情。”
“若还是觉得良心难安，贫僧就送你去见佛祖。”
波旬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中也没有杀意。
相反，平和的仿佛在问药禅明晚上吃肘子要不要放葱花一样的随意。
他就是这种性格。
你要是不想活，那就麻溜的死。
你要是感觉念头不通达畏手畏脚，那也死。
主打一个一言不合就去世。
药禅明悬在空中的脚尖不断的颤抖，胖脸也因为血液循环不畅逐渐开始涨红。
“师父！”
宋龙象没想通，为什么上一秒钟大家还在其乐融融的感叹劫后余生，下一秒怎么就开始了内讧。
由不得他多想，立马冲了上去，准备将自己如师如父的师父放下。
波旬虽然是前辈，但是在他心中，最重要的只有药禅明和宋槐。
宋龙象并掌化印，以一招大摔碑手重重的朝着波旬后心砸去。
这一下，他只用了三成力。
“滚。”
宋龙象刚扑了过来，波旬却连头也没回，似乎
脑后有眼睛一样，一记蝎子摆尾的后撩踢，重重的踹在他的胸口。
“我沾杀孽......大僧渡我，和尚......无话可说。”
药禅明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眼睛逐渐有点往上翻的意思。
“杀一人安一乡，杀人可矣。”
“杀一众可安天下，亦可矣。”
“只一味留手，看亲朋逝去，看众生泯灭希望，愚不可及矣！”
“三息！”
波旬的话语如同最后的丧钟，引得其他人蠢蠢欲动。
宋龙象飞出去的下一秒，林兮便冲到其身后将其抱住。
按照他现在的力量，接住一个宋龙象自然不是问题。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林兮也一阵头疼。
波旬这种无法无天的性格，确实让人摸不到头脑。
他也想不通这一手究竟是让药禅明彻底想通破后而立，还是真准备的不到答案就下杀手。
但是站在二人身侧，他看到了波旬眼中看到了愈发浓郁的失望。
“一息。”
“吗的......”
正当林兮准备从波旬手中硬生生救出药禅明之时，便看到后者突然闭上双眼，脸色也从之前的纠结痛苦化为了释然。
也不知道佛祖他老人家是真的不想这么早看到这个爱吃肘子的胖和尚，还是药禅明真的在这一瞬间开了窍。
“杀人安人，杀人可矣。”
“宰了他一个，幸福千万家，他娘的，我们不能再忍了。”
药禅明涨红的脸上突然升起一股名为暴躁的愤怒，抬手一巴掌拍开波旬钳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脸上的神情不像忿怒相带来的。
而这一刻，这个坐在地上狼狈不堪，憨厚老实了一辈子的药和尚，彻底下定了决心。
为了黎民，为了生灵，为了自己的老哥们，为了徒弟的断臂之仇。
我他吗不忍了！
（时间不太够，今天继续一章QAQ，明天字数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