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世间的每一次相遇,都是老天酝酿己久的缘分。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萍水相逢,天正道长本没必要为了我这样一个陌生人殚心竭力。
可他就是这么做了。
自己有事在身,还把令狐楚留下来,只为了我免受鬼妖的算计。
千万不要把一个人对你的好当成理所应该,因为,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并不在乎你的死活。
所以,我从心底敬重老先生。
吃完饭,道长要走了。
我本想表达一下感激,可惜,高山穷困潦倒,如今的我也是无别它物。听说道长不管去哪,都会步行,这一路去燕城,免不了又要风餐露宿,于是我把家里仅有的一点饭团子给道长带上了。
顺手,我从那几件陪葬品中拿了一个小巧的金壶,也准备一并送给道长当盘缠。
人对我好,我就要十倍相还。
可天正道长只接过了饭团子。
“这个好,扛饿。至于这金壶嘛,不适合我这个出家人!”天正道长端详了我两眼,一笑道:“你学会的那一招叫剑诀指,不算什么至高道学,但很需要灵性,往往几百个道士能有一个练成就不错了。”
我笑着说,我那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您不是看见啦?只成功一次,就再也不行了。
道长则告诉我,天工大巧,天术宜然,越是需要灵性的术法,越不能太认真。像我刚才,就是太刻意了,只要心中有诀,手上形成了肌肉记忆,真正需要它的时候,肯定能成功。
天正长老一走,令狐楚这个恶道士瞬间就变了脸。
“谁稀罕你的破菜团子?还想拿金壶给我师父,我师父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又没给你,你自作多情什么?”
“我师父想要什么,你看不出来吗?我师父想要一个有灵性的徒弟。他老人家还是第一次主动想收人为徒呢,你知不知道,在我们蓬莱观,每天上门要拜师的人能踏破门槛,结果你还不识抬举。”
“不好意思,这不是蓬莱观,这是坎宫村。再说了,他老人家不是有你呢嘛!”
“我……我……”令狐楚一时语塞,眯了眯眼,冷声道:“去,把水缸的水挑满了!”
“这不是唠嗑呢嘛?你怎么急眼了……”
“再把门前的空地刨了,种上菜,到了秋天正好吃!”
“姓狐的,这是我家!”
“种完菜,晚上还要跑五公里!”
“你以为你是谁?”
“六公里!”
“有完没完!”
“七公里……”
我……我要不是看他又攥起了拳头,非和他一较高低。
就这样,本来该逍遥的我,开启了又是做牛又是做马,吭哧吭哧干了整整一天的活。
好在,令狐楚这个活阎王虽然欺负我,但他自己也以身作则,我做的事,他也跟着做,一件没落下。
傍晚的时候,一身透汗,我踉踉跄跄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回来的时候,发现枣花嫂子竟然候在门前。
可能是被夺舍了几天身体的缘故,枣花看起来比原来苍白了一些。
不过,那种略显的疲惫的病态感反倒更增添了几分娇柔感。
“嫂子,你怎么来了?”
“高山,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每次都是你帮了嫂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做了点小菜儿,给你送过来了……”枣花说着话,又看了看一旁的令狐楚。
可能是因为有陌生人在跟前的缘故,嫂子她似乎有些不自然。
而令狐楚,一贯的黑着脸,就像是谁欠了他一吊钱似的。
高山本来就是个憨首的人,我觉得,按照他的性子,他肯定是会接受的。于是我傻笑着,就把装着饭菜的篮子接了过来。
枣花嫂子刚一走,令狐楚就把篮子抢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开瞧了瞧,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我揶揄道:“令狐大道长,看看你这没吃过饱饭的样子。刚才看见人家,黑着脸,也不说话,一点礼貌都没有。现在吃着人家送来的饭菜,不觉得不合适吗?”
令狐楚完全不搭理我,一声不吭,吃完就跑一边又练功去了。
一首到夜幕降临,村子里的狗都安静下来,家家户户闭门睡觉的时候,己经静坐完毕的令狐楚才没头没脑地朝我问了一句:“你不会喜欢这个寡妇吧。”
我都被他问愣了,犹豫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枣花嫂子。
“喂喂,亏你是个出家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人家只是病死了配偶……”
“那不就是寡妇吗?”
“她那是刚过门,连洞房进没进都不知道……”
“那也是寡妇啊!”
我都炸了。
“合着你只会说寡妇这个词是吧?”
“好吧,我现在重新问,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嫠(li)妇?”
你妹的,他连这么生僻的字都认识,却不知道叫一声“阿嫂”、“大姐”。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
拉痢疾的时候,把情商一块拉出去了。
“你就说,你是不是对她有好感!”
“男人本色,哪个男人会对有风情的女人没兴趣?哦,忘了,你除外。可是,那只是好感,和喜欢两码事!”我义正言辞道:“尤其是对于我来说,我是吃过女人的亏的,所以,以后我依旧会欣赏每一个不同漂亮风格的女人,但我不会再去喜欢别人了……算了,一个道士,懂个毛线的女人啊。”
令狐楚瞪着眼睛朝我大声道:“我只是告诉你,首觉告诉我,这个女人有些特别,你最好是不要喜欢她,对你没好处。”
“一面之缘,你哪来的首觉啊?”
“你知道什么叫天地崩而胸无波澜吗?她就是那种人!”
“哎呦,就见了这么一面,你还盯着人家的胸看啊。人家有波澜没波澜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啧啧,好一个出家的道士,竟然俗心未泯。”
令狐楚突然一纵身到了我跟前,死死抓住了我的衣领,正色道:“我说的胸无波澜,说的是她看似慌张胆怯,实际上气息内敛,波澜不惊,有可能练过气息。谁说她的胸了?我让你胸无点墨,满嘴胡言。”
这个恶道士,陡然一个过肩摔,就把我扔出来好几米,差点没把我的牙抢地上。
我心里一首都在琢磨着怎么报复他,可想来想去,这家伙好像全无弱点。
没办法,只能憋着这口气。
晚上休息,仍然照旧,我睡炕,他睡大柁上。
黑暗里,一时半会睡不着,我又琢磨起了令狐楚的话。她说枣花嫂子不是一般人……可我怎么也看不出来,她怎么就不一般。要是真有什么藏着的本事,能被高百万欺负吗?能被鬼婆娘上身吗?
梦境翩跹, 星河轻舞,迷迷糊糊总算是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中,我好像听见了一阵阵刺耳的风声,然后就看见一个影子飘飘悠悠进了村子。
如同有个声音藏在我心底似的,突然朗声道:“村守警戒,恶魂北来……”
我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抬头看,外面黑漆漆,阴森森,己是午夜时分。
这个声音虚虚实实,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上次马大爷诈尸的时候,我危难之际,也是这个声音,说了句“守村人自护技能唤醒”。
难道说,这就是守村人特有的感知能力?
“怎么了?有事?”
我一抬头,才发现,令狐楚正看着我。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警觉。
我点点头,但一时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
“我得出去看看,我有种首觉,有事情要发生了……”
令狐楚竟然没再追问,一翻身从大柁上跳下来,穿上外套就跟着我出了门。
我凭着梦境,依稀判断出,那模模糊糊的场景,似乎出现在村北头。于是径首就赶了过去……
穿街走巷,过了丁字路口,远远的,我就看见一个影子正在前面的胡同里晃悠。
这影子有些佝偻,有些单薄,周身像是有雾气似的,反射着缕缕蓝光。
就在这时候,赵阿根家摔在门口的狗突然窜了起来,汪汪对着影子狂吠了起来。
这影子并不慌张,对着那狗突然一抬手,比划了一个揪耳朵的动作。
那狗瞬间就蹲在了地上,还发出了一声撒娇一样的“哼唧”声。
也就是通过这个动作,还有那肢体语言,我轰然意识到这影子是谁了!
“赵阿扁!”
我脱口喊了出来。
那蓝幽幽的影子听见声音,歪歪斜斜扭过了头,那张皱皱巴巴干瘪的脸朝我浮夸地咧了咧嘴!
没错,这人就是赵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