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村子少说也有两里地的距离了,还有人住在这边吗?
刚才过来的时候,路上见了两三个果园和瓜地,莫非是有人在这里“看青”?
可令狐楚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死道士!”出于礼貌,我轻轻喊了一声。免费看书就搜:书群小说网
因为不知道这房主是谁,我只能先喊令狐楚,免得惊扰人家房主。
可是,草房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说,令狐楚没来这?
可不对劲啊,从刚才那灌木丛拨开的痕迹看,这里没有别的路。我眼睁睁看着他来的这个方向,没在这能去哪?
“有人吗?”
既然令狐楚不开声,我只能又问了一句。
可惜,还是没人回答我。
此时林子太安静的,除了蟋蟀和蝈蝈此起彼伏的夜鸣声,再无半点动静。
我心里开始有点慌了。
也许刚才一过来的时候,我和令狐楚就走反了方向。
可现在我该往哪走?回去吗?
我回头看了看刚才来时的路,夜幕锁云,黑压压的,像是有个山高的巨鸟正戳在那,用两翼挡去了所有的光。
我莫名其妙的联想,让我心头越发紧张,心跳也加速了几分。
与回去相比,我觉得还是进这屋子碰碰运气更合适吧。
“你好,我是村里的……刚才不小心走到这,迷路了,您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道士在这经过了吗?”
我鼓足了勇气,走上前,轻轻推了一下那虚掩的门。
房门无声息地打开了,里面淡黄色的灯光也拉长了过来,打在了我的眼睛上。
微微适应了一下光线,我看清楚了屋子里的格局。
很简单,只有一个土炕,一张桌子,一盏灯。桌子上放着三个盘子,里面装着一些黄黄绿绿的饭菜,不知道炒的是什么,但看上去还蛮有色香味的。
要说特别,就是亮着的这盏灯很奇怪。
灯座是一个半圆形的碗,碗中既没有蜡烛,也没有油,可那火苗就凝聚在碗中心,不算明亮,有点像是电子灯的意思,却又能看见火苗在跳动。
屋子里没有人,空气微冷,还弥漫着一股子土腥味。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草房子嘛,墙都是黄土夯实的。
既然屋主不在,我也不合适进去了,可正当我准备把探进去的半截身子退出来的时候,忽然我看见这土炕上有一个厚厚的画册。我只瞥了一眼,就看见打开的那页画像竟然有点像村里的二混子大石头。
这一眼,一下子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不知不觉间,也就走了过去。
将画册调过来,仔细一看,还真是大石头。
自从上次我看见他去枣花嫂子家里之后,有几天没看见他了。
这么个喝酒、赌博、耍流氓五毒俱全的人,竟然有人给他画画像?
你还别说,画的有模有样,就是大石头喝醉酒的德性。
看着这画册厚厚的,前面似乎还有不少人物像,我忍不住伸手想再翻一页瞧瞧,万万没想到,我的手刚一碰到这页纸,就感觉屋里无端起了一股风是的,首接将大石头的画像吹了起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那盏灯上。
我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抓,想着抢回来。
可也不知道这画纸是什么质地,竟然在碰见那火苗的一瞬间,一下子就烧完成灰了。
我当场就傻眼了。
我这都干了什么啊……怎么能把人家的东西给烧了?
怎么办,怎么和人家解释啊?
焦躁和无奈之际,我瞥见了画册下一页,这页画的人物我也认识,这不就是高山家邻居的二小子铁蛋儿吗?这孩子的父母疏于管教,调皮捣蛋,每次见我,都会老远地嘲笑几句“大傻大傻,脑袋发尕,夏穿棉裤,冬穿裤衩”。
在农村,这样喜欢逗弄傻子的孩子并不少见,估计平时就是这么戏弄高山的。
考虑到我现在的身份,加上他还是个孩子,所以我并没搭理过他。
可这么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怎么也有画像,还和大石头的画像在一起?
“你——在——干——什——么!”
就在我看着画像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极其沙哑的声音。
说话的人就像是嗓子眼刚灌进去二斤沙子,这声音是从那些沙砾儿里挤出来的似的。
我被这突然起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身体一晃,险些摔在炕上。
仓皇转过身,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脸色阴郁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穿的一身黑,黑鞋黑裤黑褂子,脸倒是很白,却又疙疙瘩瘩,全是那种一个摞着一个的瘊子球。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泛着油光,脸上的皱纹,赶上横断山了,皮肤松弛,下巴耷拉着脸皮,跟沙皮犬似的……
你看着她,说不上怎么丑,但给你的感觉就是不舒服,就像是汗毛孔里进去了山药毛,让你忍不住地刺挠。
更让我惊
诧的是,她冷冷看着我的同时,伸手从袖管里拿出了一个宠物扔在了地上。
那玩意胖乎乎的……尖头尖脑,秃尾灰毛……我靠,竟然是一只老鼠。
没错,不是松鼠,也不是花田鼠,就是一只老鼠,那老鼠的黄牙都支棱出来了!
“是你!?”老太太看着我似乎有些意外,紧紧皱了皱眉,然后一挥手,那老鼠才慢慢悠悠地钻进了一旁的洞里,听话的简首像家养的猫狗。
她认识我?
那为什么高山给我留的记忆里,我不认识她?
“你竟然来我这?”老太太哼笑了一声,昏黄的眼珠里闪过了一丝冷意,然后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幽幽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不是你了……”
虽然我还是不认识她,可此时我在不开口,就显得太失礼了。
“对不起,阿婆……我刚才找人,误入了进来,不知道怎么的……那画像就是烧了一幅……”
“找人能找到我这?呵呵,这可不是我让你进来的吧……”
“是的……对不起,是我自己冒失,我给您道歉了。”
“呵呵,来就来吧!”这老太太忽然又笑了笑,一挥手,指了指炕沿道:“坐吧,饿吗?渴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不……不用了,我再找我同伴,己经冒昧打扰了,我得走了……”
“还是坐下来吧,你想找谁,我都能帮你找到!”老太太伸手就从桌子下面抓出来了一把果子,还有一个瓶子,两个杯子,哗啦啦,给我倒了半杯,自己倒了半杯。
“尝尝?我自己酿的……”
“不用了,您太客气了,我得走了!”
我看见她用摸耗子的手去拿果子,还有那瓶子里的液体红彤彤的,心里有些恶心,氛围也越发觉得诡谲,慌乱鞠了一躬,转身就要走。
啪!
那扇看起来晃晃悠悠的房门此时陡然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