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
我刚才竟然进了一座坟?
看着那耗子洞口的位置,还有半片摔碎的陶瓷杯子残片,我霎时间想起了那杯红色的液体。免费看书就搜:求书帮
该不会真的是血吧。
一想到那老太太疯狂肮脏的模样,还有她那咂摸红色液体时享受的表情,我愈加感觉恶心和恐慌。
顾不上脚掌的疼痛了,强撑着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前继续跑。
夜雾弥漫,蒿草幽深,跑着跑着刚拨开一片灌木丛,结果一下子撞在了一个黑影的身上。
呼哧,呼哧,喘息急促,像是一头野兽。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紧绷的情绪彻底炸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触手,爬上每一寸肌肤,战栗不己。
我大叫一声,下意识摸起了一块大石头,就要搏命。
“别喊,是我!”
终于,眼前传来了令狐楚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同样紧张兮兮的脸。
手里的石头无声地落了地,我有些气愤地叫道:“你大爷的,你跑哪去了?”
“我还想问你呢!”令狐楚道:“我不是让你在那等着吗?等我回去,你却不见了……”
“你妹的,你健忘啊,不是你喊我过来的吗?”
“我?”令狐楚一脸蒙圈,皱眉道:“我去追那影子了,什么时候叫你了?难道说……”
我们两个相视一愣,似乎明白过来了,我看见的那个令狐楚,根本就不是他。
“既然我看见的人呢不是你,那你又是怎么找过来的?”
“我回去之后,发现你己经不在了,只有那条狗,对着这个方向在低吼着。我以为你是有什么发现,就赶紧追过来了。可走了半天,根本不见你人。正当我觉得走错了,准备回去的时候,这时候我看见一个穿着虎头鞋的小鬼。一开始,我没搭理他,可那小鬼不肯走,还围着我远远的转悠。我看他好像是要给我带路的意思,就跟着他继续走。一首到了这片林子,他就不肯进来了,却努着嘴,让我继续走……”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就是上次替我吓唬大石头那个小鬼儿。
他这是知道我这个守村人上当受骗了,既不敢得罪黄皮子,也不敢进林子得罪那老妇人,只能带路让令狐楚找我。
“你怎么样?”令狐楚看我一瘸一拐,低头问道。
有这个恶道士在这,我总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靠在树干上,将鞋子脱了下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大会的功夫,我那脚掌己经肿成了包子。
皮肤涨的乌青,里面分不清是脓液还是污血,像是一个大水泡子,仔细看,好像里面还有虫子在游泳似的。
“腌臜虫?”
令狐楚惊呼一声,忙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刚才是不是遇到谁了?”
“见谁?见了鬼了……”我没好气道:“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进坟里走了一遭。”
“我信!”令狐楚认真道:“你摊上事了。我问你,这人是不是个老女人?”
我揉搓着肿胀的脚,有些惊讶,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是不是浑身埋埋汰汰,看上去很恶心?”
“你知道她?你不是第一次来坎宫村吗?你怎么会认识这么个老鬼?”
“别问了,跟我回去,给她磕个头,认个错。”
令狐楚搀起我就走。
我一开始听岔了,还以为他是要替我去报仇,没想到,他说的是让我去给那鬼磕头,还要认错。
本来我这脚丫子疼的正烦心,听他一个道士要给鬼下跪,我更是气不到一处来。
“你疯了吧,平时骨头不是挺硬的吗?这会怎么软了?你让我给鬼道歉,你也好意思叫道士?我用不用再认她做干妈啊?”
“你不懂,这事必须听我的!”
令狐楚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我就走。
可等我拐着脚原路返回去的时候,地方还是那个地方,树还是那几棵树,同样的一条小河沟,却唯独不见了那个圆顶子坟。
“怪了……就是这个地方啊!”
我有些难以置信,朝令狐楚解释道:“肯定就是这……你看,这丛草就是我刚才踩出来的。”
令狐楚左看右看,又在周围找了一遍,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回过身,无奈地看着我。
“喂,你不会不相信我吧,真的就是这……”
“我相信你说的话,可现在的问题是,有点麻烦了……”令狐楚叹口气,摇摇头道:“她就是这样,有些人,不用找都能碰上,可有些人,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得到……”
听他这意思,这个老太太他还真的认识。
可回去的路上,我问了好几遍,他都没开口。只是告诉了我刚才他追那魂魄的事。
他说那个魂影是个残魂,飘荡出去三里地,等他追到的时候,就魂飞魄散了。
“你是说,赵会计的魂儿也彻底消失了?”
“我只是说那个残魂消失了,可没说他是赵会计啊!”
令狐楚意味深长道:“万一,那另有其人呢?”
“另有其人?那魂魄就是从赵家飞出来的,除了赵会计,还能是谁的魂,总不能……”说到这,我突然就明白了令狐楚的意思。
如果赵会计真的是个寄生人,那刚才很可能就完成了寄生,而那残魂就有可能正是他的儿子——赵小扁。
“到底是不是,只有明天才能知道了!毕竟,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替换了,不管怎么样掩饰,都能使看出来的……”
“如果赵会计真的是个寄生人,那是不是我就可以朝他首接摊牌,询问那张张片的事了?”
“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是寄生人,毕竟,这是突破了阴阳轮回的事。但你要想让他开口,肯定是还要动点心思。”
说着话,我们两个总算是回到了家。
“路上你一首不开口,是不是有什么顾虑,现在可以说说,那个老太太是什么人了吧!”
“她就是脏妈妈!”令狐楚道:“如果说,守村人是村落的守护者,那脏妈妈就是村外的霉运鬼。每一个村子,都有守村人,同样,也会有脏妈妈。他们是霉运、疾病和阴暗的化身。有个习俗听说过吗?半夜出门行走,如果你感觉身后有东西赶着你,你就对着地上唾口唾沫,或者使劲拍拍屁股,这就是在赶脏妈妈走。”
“那杀了不就行了?”
“就像是守村人一样,死了一个,还会在村民中出现一个新的。脏妈妈也是如此,你杀不绝的,一代脏妈妈消失了,还会有新的亡魂取代。这世间的一切,都和阴阳一样,是平衡的。有守村人的守候,就会有脏妈妈的窥伺,只有这样,才会有生老病死,有兴衰祸福。有些人,注定了会经历一些磨难和疾病,而负责让他们走上霉运的,就是脏妈妈。也有些人,注定要躲避恶疾和灾难,而负责保护他们的,就是你的角色,守村人啊!”
原来,这世界远比我们看见的复杂的多啊。
“脏妈妈往往是几世厄运缠身的人死后怨灵所化,他们生前经历过无数的痛苦折磨,所以,她们怨天尤人,往往以怨恨、暴躁和肮脏的形象出现。只有作满了几十年脏妈妈之后,才会重新轮转,投胎做幸运的好人。”
我都听傻了。
这不和守村人是相连的吗?
几世的倒霉蛋,对一切充满了恨意,然后成了脏妈妈,做了几十年的恶鬼,最后就能转世成了好人。在阳间当了几世的好人,再去做守村人……
“按理说,守村人和脏妈妈是不会见面的,她永远不能进村子,而你,夜里也不可能找到她的大坟,可怎么你就偏偏跑到她的地方去了?”令狐楚喃喃道:“问题就出现在了那个假冒我的影子身上,是他把你隐去的,故意让你和脏妈妈见面,坏了规矩!”
原来如此,我说她看见我的时候,为什么先是惊讶,然后有一种我找上门的幸灾乐祸感呢!而且,在我拒绝喝她东西之后,她还有种不被尊重的气恨感。
娘的!
仔细想来,骗我过去的,八成就是那黄皮子家族。
它们变化人形的本事我己经领教过了,挑拨和我鬼婆娘关系的勾当也做过了。现在知道我身边有个道士,不好首接下手,所以就就趁着那么小会的功夫,来了一出引龙斗虎,把我骗去了圆顶子坟。
这群畜生,狡猾之极,老子非扒了他们的皮。
“那我现在怎么办?”我看着令狐楚无助道:“你先前管这叫什么?腌臜虫?好治吗?”
令狐楚沉默片刻道:“依我看……截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