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霉运画册

令狐楚看着我手中的毛发,幽幽道:“你从裤兜子里掏了半天,确定真的就是高百万的头发?”

我去,我第一次从这个呆板木讷的家伙脸上看见了不怀好意的笑。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姓狐的,你啥意思?没想到啊,浓眉大眼的朱时茂……不是,你浓眉大眼的令狐楚也能开这种低俗玩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能是受你传染吧。不过,我也是为了你好啊。这术法毕竟不是上台面的东西,你说,要是误用了你自己的毛发,把自己坑了……我可概不负责。”

“你妹的,你可看清楚了,这毛发可没有三道弯,这是正经八百的头发。”

“那可说好了,我只教方法,你自己鼓捣。而且,你还得对天明示,今天所作所为,全是你一人所干,日后缺了阴德,和我无关。”

“狗屁,整治一个村霸就缺阴德?要我说,这就是为民除害,老天爷知道,怎么说,也得赏我个大美妞当媳妇。何况,依我看,坎宫村有三害,黄皮子、鬼婆娘,下来就是他高百万。高百万之害,甚至远胜于黄皮子和鬼婆娘。我如今就是周处啊,我也要除三害……”

令狐楚压低声音道:“抬头三尺有神灵,地下三尺有阴魂,你就吹吧,那鬼婆娘说不定就在什么暗处听着呢,反正高百万要赶我走呢,你小心说话,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去,忘了这茬了,不说我还没什么感觉,一提那鬼婆娘在暗处盯着我,我就浑身发麻。

白天一切照旧,令狐楚又成了地主监工,逼我爬山十多里,回来还让我负重扛了一捆柴火回来。

不过,我也有种感觉,这几天明显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疲惫了。

今早上,枣花嫂子说我不太一样了,我照了照镜子,你还别说,高山原来那憨肥的身材,竟然苗条精干了不少。

当然,除了这些煎熬的体力劳动,令狐楚修炼的时候,我也会偷瞧一会。

我是我吹,我发现,我确实蛮有悟性的。

令狐楚那在嘀咕了几遍咒诀,我就能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那些手印和指诀,我照猫画虎,能学个八九不离十。

令狐楚见我偷瞄,就骂我是小偷,让进师门不进,偏偏偷学。

我毫无愧疚,对他说,这就好比狗吃骨头。

你要想不被别人抢了,你就自己在家里吃,嘎嘣嘎嘣,咬着稀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结果你叼着骨头非要来大街上啃,还不许我这个流浪狗蹭点香味,流流哈喇子啊?

这个笨嘴拙舌的道士气得够戗,首呼我不要脸。

我发现了,我们两个在一起,肉体上,这家伙是死死拿捏我,但在精神层面,我绝对是稳压他一筹。

夜幕降临,终于到了家家户户关门闭户的时间了。

在我对灯发誓好几遍的情况下,令狐楚终于同意把术法交给我。

第一个术法,叫“纸人傀儡戏”,相对简单。

就是按照他的方法,折叠出了一个纸人。将高百万的头发,夹在其中,以朱砂画眼,以红笔写名,然后在口念咒诀,用无名指和中指,驾着纸人做一些滑稽的画面。

至于佯醉真言术就复杂了一点,得先在灯光下捉一只吱吱叫的青翅蝈蝈。把高百万的头发烧成灰,然后和一点肉泥搅拌在一起,让那蝈蝈吃下去。再用封闭的盒子将蝈蝈装起来,在周围用力敲,惊慌失措的蝈蝈在黑暗里就会聒噪的叫唤个没完。

我本以为,这整人的把戏,一定很有意思。

可实际上操作起来,毫无乐趣可言。

毕竟,高百万这会正在家里搂着媳妇睡觉呢,他什么样,我也看不见。

再加上令狐楚在一旁又是对着三清老祖忏悔,又是对着他师父道歉,说什么不应该眼睁睁看着我放任自流,今日小把戏害人,明天就得是江洋大犯……再好的兴致,也被他整没了。

我乏味地丢下纸人、蝈蝈,睡觉去了。

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坎宫村却热闹了。

我俩刚跑完五公里,就看见村里人正三五聚在一起,脸上带笑,低声地分享着什么。

“哎,听说村长脸被打肿了?咋回事啊。”

“嘿嘿,据村长邻居说,昨天夜里,高百万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从炕上跳下去,拎起尿盆子给自己浇了个透心凉。然后就冲出去,把鸡都从鸡窝里赶出去,他自己钻进去,喊着要下蛋。”

“哈哈,这老东西八成是中邪了吧!哎?那也不对啊,就这些,也不至于脸肿了啊。”

“嗨,问题就在于,她媳妇吓了够呛,好不容易战战兢兢把他拉屋里去之后,他撅着屁股,脑袋扎在灶坑前,跟蝈蝈似的,叫个没完。然后还自言自语,把他这些年,在村里村外,勾搭了多少女人说了个遍,还说他媳妇身材是游泳圈成了精,声音是到吃了死耗子的大头鹰,运气是天生扫把星,唯独作为女人,又早早绝了经……”

“我的天,那他那二百斤的胖媳妇没把他揍死,己经是法外开恩了。”

村民们个个笑开了花

,你一言,我一语,都首呼高百万活该。

我终于找到了一点乐趣,朝着令狐楚眨了眨眼。

“恶趣味!”令狐楚嫌弃地白了我一眼。

不过,很快,我们就听见了村里的另一个消息。

昨晚上,倒霉的人不止村长高百万一个,还有那混子大石头。

这家伙昨天在镇上喝多了,半夜又去敲别的小媳妇的大门的时候,掉进了沟里,摔死了。

高山的记忆里,镇上的那条沟一尺深都没有,怎么能摔死呢?

这未免太倒霉了吧!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在脏婆婆的圆顶子坟里看见的画册。

“唉,对了,老西,还记得前天我提过的脏妈妈的画册吗?”

“怎么了?”

“该不会那画册上有的人,都会出事死掉吧。”

“那叫霉运画册,一个村子里,所有的活人,都会在脏婆婆的画册里,和生死无关,但是,和霉运有关系。脏婆婆随手一翻,画册出现了谁,谁就会被她找上,霉运上身。”

“既然和生死无关,那为什么我看见了大石头,他就死了呢?”

“你不也说了吗?那张画像,自己飞了起来,烧掉了。这说明,大石头就是自己的寿命到了。所有死掉的人,会在脏妈妈的画册上删除。所以,被她翻到的人,只是倒霉,但不在画册上,才是死亡。”

我捋了捋令狐楚的话,那是不是可以说,那个画册其实是全村的花名册呢?

如果村里有个人明面上还活着,可却并不在那画册里,那这个人其实就是个傀儡人。

我冒出来一个想法,如果想让赵小扁承认自己现在就是赵会计寄生人,那只要我证明,那画册上己经没了赵小扁不就对了?

“高山高山,又傻又憨,人家吃饭,你吃板砖,哈哈哈……”

我正思考着,忽然身边跑过去一个孩子,嘴里还嘻嘻哈哈地喊着顺口溜。

我瞄了一眼,正是邻居家的孩子铁蛋儿。

这孩子最没家教,每天看见高山的第一件事,就是起哄嘲笑。

就在这时候,突然响起了一声急促的刹车声,我猛然扭过头去,就看见一辆车正好将乱跑的铁胆撞飞了出去……

我轰然想起了画册上大石头后面的那个人画像,不就是铁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