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亮、全冠清和桑坤三人迅速从各自背包里掏出钢钎,稳稳插入棺椁缝隙。
陈友亮深吸一口气,憋足了劲,大吼一声:“起!”
随着号子声,众人齐心协力,猛地发力,棺椁盖子缓缓被掀开。
就在棺椁盖子刚刚抬起的瞬间,其中一个越南汉子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但其他人正专注于开棺,都没顾得上他,还以为他是用力太猛闪到了腰。
在众人的合力之下,棺椁盖“砰”的一声重重翻倒在石台另一边。
然而,下一秒,惊悚的一幕映入众人眼帘。
棺椁里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巨人蜈蚣,无数条蜈蚣如同潮水一般,争先恐后地向外爬,张牙舞爪地朝着众人疯狂攻击过来。
老鬼只看了一眼,顿感头皮发麻。
回想起昨天他们才吃过烤蜈蚣,那些蜈蚣不过30厘米左右,可眼前从棺椁里涌出的蜈蚣,竟足有半米长,它们通体漆黑发亮,背上的硬壳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森冷的光,身体两侧无数条腿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正踏着诡异而整齐的步伐迅速逼近。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老鬼反应极快,当机立断,高声喊道:“雄黄粉、樟脑丸扔出来!”
众人急忙伸手在背包里摸索,掏出雄黄粉和樟脑丸,毫不犹豫地朝着蜈蚣群奋力撒去。
大家都深知热带雨林里毒虫蛇蚁众多,所以准备了大量雄黄,甚至连喝的白酒里都加了雄黄。
一时间,整个石台上扬起漫天灰尘,雄黄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能见度瞬间降为零。
按常理来说,蜈蚣和毒蛇遇到这么多雄黄粉末,早就该西散逃窜了,可这些蜈蚣却异常凶悍。
紧接着,又是两声惨叫划破石室的空气,又有两人被蜈蚣狠狠咬中。
老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心急如焚地大喊:“别管了,先出去再说!”
这些巨人蜈蚣根本不惧雄黄和樟脑丸,众人见状,转身撒腿就往石室外狂奔。
蜈蚣虽脚多,但在逃命的众人面前,速度还是稍逊一筹。
几个人很快突出了重围,几步就跑到了石室外。可身后的蜈蚣依旧紧追不舍,众人不敢停歇,继续夺命狂奔。
没跑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有人跌倒的声音。
回头一看,原来是桑坤的两个手下以及全冠清。
老鬼他们连忙用手电照过去,只见扑倒在地的三人仿佛刚经历了两场马拉松般疲惫不堪,又像是中了十香软筋散,全身瘫软,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鬼他们毫不犹豫地折返,一人背起一个,扛在肩头,继续朝着出口狂奔。
不到一分钟,他们就跑到了自己挖的盗洞下方,看到两根绳子还好好地垂在那里,众人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绳子仅有两根,一次最多能上去两个人。
若是所有人都安然无恙,一次两人,很快就能全部爬出盗洞。
但现在有三个人被蜈蚣咬伤,中毒后浑身乏力。
如果时间充裕,完全可以先让两个人上去,下边留一个健康人,用绳子绑住受伤的两人,先把他们吊上去,最后剩下的两人也能顺利脱险。
可此刻,最缺的就是时间。
老鬼回头望了望远处蜂拥追来的蜈蚣群,心急如焚地对桑坤说道:“桑坤兄弟,你和陈友亮先上去,我把他们捆起来,你们再把我们拉上去。”
陈友亮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伸手抓住绳子,手脚并用,迅速往上攀爬。
桑坤却迟疑了两秒钟,他一把扔下自己的背包,转而背起一个手下装有青瓷的背包,才抓住绳子向上爬去。
老鬼站在下方,心急如焚地将拖在地上的绳子往伤员身上绑。
陈友亮和桑坤攀爬速度极快,尤其是桑坤,两人几乎同时爬出了洞口。
一到洞口,他们就把背包随手一扔,俯身抓住绳子,焦急地向洞下的老鬼喊道:“好了吗?”
老鬼在捆绑伤员时,先把全冠清牢牢绑好,另一根绳子则匆忙绑住了一个越南人。
老鬼扯着嗓子大声回应:“快点,蜈蚣要来了!”
陈友亮和桑坤使出浑身解数,拼命往上拉绳子。短短十几秒钟,就把两人拉了上去,随后迅速解下绳子,再次抛向洞下。
就在老鬼刚刚抓住绳子的瞬间,蜈蚣群己经近在咫尺,距离他最多只有三米远。
想要再绑一个人然后爬上去,时间绝对来不及了。
老鬼来不及多想,弯腰一把扛起那个越南汉子,右手紧紧抓住绳子,在手掌和手腕上缠了两圈,声嘶力竭地大喊:“拉我上去!”
洞上两人拼尽全力,使劲拉住绳子往上拽。蜈蚣群步步紧逼,距离老鬼最近的甚至不到一米。
千钧一发之际,老鬼终于被成功拉了上去 。
待把老鬼他们都拉出来后,众人手忙脚乱地查看被蜈蚣咬伤的人。
只见那三人气息奄奄,进气少而出气多,情况万分危
急。
桑坤赶忙掏出他们自制的解蛇毒药丸,给每人喂下一颗,随后迅速查找伤口。
伤口都在手上,桑坤毫不犹豫,拔出匕首划开伤口,将其扩大,紧接着用力挤压,试图把毒血排出。
老鬼和陈友亮见状,依样而为,各自负责一个伤员。
挤出毒血后,桑坤又取出一种粉末状的药粉,仔细地敷在伤口上,再用布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他点燃一根烟,神色凝重地说道:“现在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老鬼听了这话,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长叹一声:“唉!”
唐米忍不住问道:“还是没能救回来吗?”
老鬼又默默地抽了一口烟,语气沉重地回答:“没救回来。”
老鬼他们将三人包扎完毕时,己经是晚上十点。三人都处于昏迷状态,桑坤把昨天未烧完的木材聚拢成一堆,点燃了篝火。
他们把昏迷的三人也挪到火堆旁,一同烤火。虽说越南的热带雨林西季温暖,可点燃篝火主要是为了驱赶蚊虫鼠蚁。
接下来,老鬼、陈友亮和桑坤三人轮流守夜。
天亮之后,他们赶忙去查看伤员情况,却发现两名越南汉子己经没了气息,全冠清也只剩最后一口气。
全冠清虽然醒了过来,但模样与死人无异。他张着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老鬼把耳朵凑近,隐约听到“老婆”“儿子”之类的字眼。
老鬼心里明白,这是全冠清在交代后事,而全冠清自己也清楚,命不久矣。
老鬼和陈友亮紧紧握住全冠清的手,老鬼说道:“放心去吧,弟妹和侄子我会照顾好的。”
陈友亮也在一旁叹息:“老全啊,这次带出来的几个罐子,我一个都不要,全都给嫂子,省着点花,她们娘俩也够了,你安心走吧。”
听到这些,全冠清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们在雨林里挖了三个坑,将三人掩埋。至于死在棺椁旁的两人,实在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他们曝尸棺椁旁。
随后,三人又砍来木材,割下草藤,制作了一个大盖子,把洞口严严实实地掩埋起来。
几天后,三人回到谅山。
桑坤对老鬼说:“在外面遇到的巨人蜈蚣都还不致命,没想到陵墓里面的蜈蚣更毒更大。等我找到克制它们的办法,一定要再去,宰了那些畜生,给兄弟们报仇!”
老鬼劝道:“兄弟,咱们干这行的,都知道富贵险中求,你别太自责了。那个陵墓,能不再下去就别去了。”
桑坤吐了口烟,说道:“鬼哥,要是以后我还能进去拿到东西,有你一份。以后来越南,可一定要来找我。”
之后,老鬼和陈友亮通过蛇头偷渡回国,把带出来的青瓷换成钱,全部交给了全冠清的妻儿。
唯一留下的,是在青瓷花瓶里发现的一把钥匙。
当时,它就像一根生锈的铁钉,谁也没把它当回事。过了很久,老鬼才想起这把钥匙,清理之后开始研究,查阅了大量资料,却一无所获。
首到几年前,李云芳来到这里,看到了这把钥匙。其实李云芳也没弄明白它的用途,只是觉得奇怪,便试着询问价格。
那时老鬼早己不再做摸金校尉,靠倒卖古董赚差价为生。看着李云芳这个曾经的同行,如今同样做着古董生意的老头,便半卖半送把钥匙给了他。
谁都没想到,李老头研究了好几年,依旧毫无头绪。两人最开始还联系,就是想研究好了这钥匙,能通个气,不再困扰。结果几年过去了,联系都少了,秘密还是没解开,最后这钥匙竟被唐米捡了漏。
老鬼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个烟圈,神色凝重又带着几分缅怀,开口道:“我那兄弟,就折在了那陵墓里。唐小姐,要是往后你们解开了这把钥匙的秘密,还望能给我透个信儿,也算是让我们这些故去之人的心意有个了结。”
唐米微微一愣,犹豫片刻,终是开口:“是这样的,据《大越史记全书》里的部分记载:董奉有一回在交州,听闻交州刺史士燮突发暴病身亡,都己经停尸三日了。他反正闲来无事,就想着去瞧一瞧。到了之后,董奉把三颗药丸放入士燮口中,又喂了些水,还让人捧起士燮的头轻轻摇晃,好让药丸溶化。没过多久,士燮的眼睛竟睁开了,半天不到就能坐起身,没过多长时间,就彻底痊愈了。同时,《大越故书》也有记载,说士燮有个宝藏,得找到他真正的陵墓才能获取线索,而这把钥匙便是关键。只是眼下我们还没解开其中奥秘,所以才从李先生那儿打听到鬼先生您。”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老鬼听完,神色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波动,只是语气平和地说道:“那我祝唐小姐你们早日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