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视角回到另一间审讯室。本文搜：读阅读 免费阅读
罗峰面前坐着中年男人。
罗峰还在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终于开口回答：“我叫方烬。”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入殓师、捞尸人、棺材店，和死人有关的散工我都做过。”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过去住在他对门，是他的邻居。”
“是你杀死凛龙的？”
“不是。”
“是你将凛龙埋在三岔口河底的？”
“是。”
“而后你假扮成凛龙？”
“对。”
他呼了口气，仿佛这些年的秘密全部吐出。
“开始时化妆，后来去整容了，再后来，用他的一代身份证换了二代身份证，彻底成为了他。”
“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他也疑惑，也不解，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一盆花吧。”
方烬说，自己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人很孤独。
到了社会上，就做和死人有关的行业。
没有朋友。
倒是因为一盆花，认识了赵素儿。
在他们共同居住小区的天台上，可以种花。
他养了花，平时悉心照顾。
这仿佛让他能感觉到职业外的一丝生命气息。
赵素儿也在天台种花。
他感觉赵素儿也是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人。
二人在天台，因花相聚，看着花生长，那一刻，能透口气。
这不是爱情，只是朋友之间的情谊。
而那天他回家的时候。
无意间看到隔壁的房门是开着的。
他偷听了屋内的对话，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透过虚掩的门。
看到了想死的凛医平和绝望的赵素儿。
在那一刻，他走进屋子。
关上门。
然后说道：“你们还想要再大声一点吗？把人都吵来了，就彻底没办法了。”
他问凛医平：“你知道从这里跳下去有多惨吗？尸体根本没法看。”
“你死了，赵素儿怎么办？她要帮你办后事，要帮凛龙办后事，警察调查，全部由她一人面对。”
“她还要照顾冬冬，你们还有债，这些你都为赵素儿想过吗？”
凛医平瞬间清醒。
但他犯了谋杀罪，这是事实。
赵素儿一脸崩溃。
在那一刻，方烬莫名产生一种念头。
或许是想到自己曾无父无母的孤苦伶仃。
或是对于赵素儿充满怜惜，或许这是他认为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他决定帮这两人。
屋里安静下来，方烬思考。
半个小时后。
他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对外宣称，凛龙出去躲债了，后续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也不要问。”
而后。
他带走了凛龙的遗体。
将凛龙的遗体带回家，装进麻袋。
等到夜晚，将凛龙的尸体运到空县郊外。
从三岔口抛了下去，沉入河底。
在之后不久。
凛医平由于承受不住自己犯下的罪，突发中风。
后来债主乌头西上门。
他就让赵素儿一定要把这钱还了。
有着凛医平的退休金，加上赵素儿去打工，慢慢还钱。
同时还考虑到。
凛龙就这样失踪，前期也一定会有人问。
而方烬的身高和凛龙差不多。
人要瘦一点。
他学过化妆，易容带着凛龙的身份证去了各个地方。
住旅馆、登记。
伪装凛龙继续活着的证明。
在外地的时候，他打零工。
要么帮着捞尸人捞尸，要么去殡仪馆上班。
反正在哪里都一样，他就是这样一个独来独往、没人会在乎和留意的人。
而在某一年。
他用乔装后的“凛龙”回了一次空县。
帮着赵素儿骗过了身边人。
其实像凛龙这样的人，没了钱，根本不会有朋友。
再说其实谁会认真瞧着一个男人看。
哪怕七分像，站在赵素儿身边，有着本能认为“这就是你丈夫”的感觉，再加上三年未见，就会觉得是。
只不过可能会感觉为何这个突然回来的丈夫声音变得沙哑。
不光骗过了邻居。
甚至骗到了凛医平。
此时的凛医平中风好转，坐在轮椅上。
老年痴呆让整个人渐渐记不清事。
脑中想要清除那段记忆，他自己都忘了曾杀死儿子。
看到方烬，竟然大叫：“儿子！你回来过年了！我们一起吃饺子。”
三岁的冬冬愣愣地瞧着他。
赵
素儿说了句：“一块吃饺子吧。”
那是他第一次过年，第一次感觉像是存在于一个家里。
哪怕是虚拟的。
而后，其实他们都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就是要换二代身份证了，凛龙不可能就这样一首不出现。
方烬思考了很久之后。
决定去整容，丢下自己的身份，将自己变为凛龙。
赵素儿不同意：“不能再让你做这事了，这根本和你无关。”
方烬说：“其实我是谁都一样，好像成为凛龙，会有价值一点。”
他提出将这一家人移居到大市的想法。
大市的学习、医疗条件都要好。
冬冬要念书。
同时换个地方，凛医平能彻底忘记自己杀死儿子的事。
于是赵素儿卖了空县的房子。
全家移居大市。
方烬在大市用“凛龙”的身份办了户口。
当然。
他没有留在这个家里。
毕竟因为有冬冬在，这样奇怪的关系怎么能带给小小的孩子。
于是他提出让“凛龙”和赵素儿离婚。
把自己再次塑造成一个不管上有老下有小的混蛋。
在外面租了房子。
在外面经营一家小小的殡葬用品店。
平时他们都不见面。
唯一的奢望，也是他最盼望的事，那就是过年。
过年他会回到这个家，和这一家人吃一顿饺子。
“听起来很可笑吧。”方烬说完。
罗峰感受着信息量的巨大与难以理解情感动机。
因为一盆花，进入案件。
因为一顿饺子，变成一个“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