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故 作品

第24章 chapter24岁岁,你害怕我。……

    周栩妍的话让时岁沉默许久。


    她出神地手指搅拌着面前的果汁。


    “我吗…”


    “我的出现。”


    时岁低下头嗓音很轻地散在空中“于他来说可能更像一个错误。”


    说话间时岁的记忆回到和晏听礼的第一次见面。


    不是在晏家。


    而是更早。


    高一时岁随父母来到京市上学。


    为了把她送进顶级高中享受京市的教育资源时跃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不仅用尽家中积蓄在京市买了房替她迁了户口还求助了在教育系统的大学同学又是送礼又是请吃饭时岁才得以迈进附中的大门。


    这里的学生成绩只是衡量优秀的基础指标。


    他们还要参加各种各样的竞赛训练营有些赛事名称时岁甚至都闻所未闻内卷程度可见一斑。


    时岁不止一次庆幸她是艺术生不然依她的成绩任她爸时跃怎么塞钱送礼估计都摸不着附中的门槛。


    时岁背着画板刚来附中的那天给她登记的老师让她先去集训班报道。


    附中理科见长几栋楼交错都是各年级理科班其他文美体班在旮旯角各处分布。


    时岁绕了半天也没找到美术集训班在哪。


    盛夏的暑气还没褪去。


    在外边走了许久时岁实在口渴便就近从小门去了身后的建筑。


    在自动售货机买了瓶冰水吨吨喝了几口时岁才长吁口气觉得活了过来。


    这处清凉解暑时岁一时不想动便多呆了一会。


    四处打量一圈她发现这儿似乎是学校的大礼堂。


    刚开学大家都忙着报道领书这儿便显得十分冷清。


    时岁又闲散地喝了几口水。


    突然听到几道清脆的钢琴声不成调像只被人用手指漫不经心敲过。


    有人在弹琴?


    她有些好奇便不自觉地抬步朝里走。


    透过外边许久没有打扫不算清晰的窗。


    时岁弯腰朝内探入一只眼睛。


    看到了台上不算新的钢琴上神气地立着一只尾巴翘得高高的三花猫。


    小猫爪蹦蹦跳跳踩在钢琴上。


    响出几个不成调的音符。


    而在钢琴旁。


    穿着附中统一夏季校服的少年面容迎着光左手放在琴键上腕骨冷白骨节也修长得不像话。


    小猫在右边乱踩出一个音。


    他便在左边按琴键和声。


    一来一去凑出奇怪却又可爱的音调。


    自得其乐得很。


    直到小猫似乎察觉到站在窗外的时岁。


    尾巴警觉地翘一下


    溜烟跑掉了。


    少年动作一顿蹙眉。


    像是有所觉侧眸朝她的方向看来。


    时岁也顺势看清了他的脸。


    她呼吸一窒伴随着瞬间错拍的心跳。


    “你吓跑了我的猫。”他视线淡淡扫过来语气不是很开心。


    他应该只能看见窗边的影子。


    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但莫名的羞涩让时岁从所未有的慌乱。


    她想到自己流了很多汗的额头刘海是不是也油得黏在了上面?


    时岁攥紧手中的冰水。


    来不及思考便仓皇跑没了影。


    后来开学典礼的新生致辞上。


    时岁知道了他的名字。


    晏听礼。


    真好听。


    她想。


    在这样尖子生**各显神通的地方。


    他的名字也依旧如雷贯耳。


    不过对这样的人除了仰视时岁再没有更多的想法。


    她是个很佛系很怕累的人。


    暗恋一个差距太大的人太耗情绪了。


    还是做一颗安静吸收阳光的绿植守护好自己的能量吧。


    于是整个高中时岁便混迹在芸芸学生中偶尔听闻他又得了什么奖考了多少分跟着唏嘘两声。


    晏听礼在她眼里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什么夸张的形容词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一直到那日时岁走进富丽堂皇宛如宫殿的晏家别墅。


    回忆戛然而止。


    周栩妍怔愣地看着时岁眼中无意识地滑下来的


    晶莹泪珠。


    “岁岁?”她连忙过去揽住她的肩“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时岁摇头:“我没事。”但情绪过于低沉嗓音哑得不像话。


    周栩妍看得心疼大骂晏听礼:“这个死变态到底做什么了?”


    时岁用手去抹才意识到自己又流了眼泪。


    “…不是。”她轻声说“我就是。”


    时岁顿了下道:“很累。”


    她早就知道的。


    和一个距离很远的人在一起就是会很累。


    明明胆子这么小。


    为什么会鬼迷心窍一样去入这个必定没有结果的局。


    “我和他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


    她擦着眼泪怀疑地说:“是不是我把他变成了这样。”


    记忆里那个和小猫一起弹钢琴的晏听礼好像突然变得模糊。


    “不是你。”周栩妍轻拍她脊背。她虽然不能理解时岁突然而然的崩溃但还是被她身上哀伤的情绪感染


    时岁将头埋在周栩妍胸腔。


    长达两年积蓄的压抑和酸涩在决定真正离开这刻才得到出口。


    她颤着声线。


    在周栩妍耳边说:“妍妍。我喜欢他。”


    周栩姸震惊“现在还喜欢?”


    时岁闭上眼睛。


    轻声说:“喜欢的。”


    她根本没法再骗自己。


    一个胆小的人。


    竟然也会很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


    明知道会很累。


    却还是一直喜欢到能量耗尽


    -


    四月的第二个周五。


    当天下午时岁和《西方美术史》的老师请了假和苏涵一起去参加了全国大学生动画设计的决赛。


    比赛地点在市会展中心。


    参赛选手需要展示汇报做三到五分钟的讲解。


    中午时岁收到了晏听礼的消息。


    他又要逃课说想过来看她拿奖。


    时岁只回复苏涵也在。


    晏听礼隔了很久发过来:[我想见你]


    后面又跟了一句:[很久没看见你]


    清明她从公寓离开后。


    他们都没再见面。


    晏听礼没有发消息让她过去时岁便更不会主动提。


    或者说。


    除非晏听礼能把她绑走。


    她再也不会愿意过去了。


    他语气并不像以往强势。


    时岁看着屏幕想到了他偶尔示弱时会垂着眼睫轻轻在她耳边说话。


    像是知道她抵抗不了。


    但一旦轻信掉入他的温柔陷阱便又是一轮轮的高压和强迫。


    时岁心硬起来:[你别过来苏涵在]


    有些事情也必须让苏涵知道了。


    因为他们她才蒙受了这么多不明不白的委屈。


    “岁岁我看了你这次的作品”怔愣间苏涵挽住她的手臂笑眯眯地说“我很喜欢你的画风。”


    时岁有些受宠若惊。论专业能力苏涵是比她强的。


    她莞尔:“谢谢你你的作品我也很喜欢。”


    苏涵得意地晃晃脑:“谢谢。拿奖就各凭本事咯。”


    两人互相看着相视一笑。


    现场的比赛氛围不算轻松三到五分钟的陈述节奏很快超时也会扣分。


    时岁有些紧张上台前轻轻吸气缓解紧张。


    好在她排练的多表现也不错还算满意地顺利展示完。


    她下台看到晏听礼发来的消息:[很棒]


    时岁立刻环视周围但人太多实在没法找到他。


    生硬地发:[你还是来了?]


    那头隔了许久。


    才回复:[我现在走]


    时岁盯着屏幕。


    一切都是他故意示弱不要掉进陷进。


    她强制令自己狠下心肠敲屏幕:[那你现在走别被苏涵看见]


    比赛结束时


    ,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苏涵叽叽喳喳地挽着她的手臂出去,边评价下午看到别校作品。


    “看来看去,还是咱俩的最优秀。”她眉飞色舞地说。


    时岁抿唇看着她笑。


    但想到接下来要坦白的事情,她笑容收敛,轻轻拉住苏涵的衣袖:“涵涵。”


    苏涵被她喊得心软软:“怎么了?”


    时岁:“我有点话要和你说。”


    餐厅的灯光明亮,衬得桌上菜肴色泽鲜艳,很是诱人。


    但桌面却一片安静。


    被苏涵的视线看着,时岁的头越垂越低。


    “对不起。”她轻声道。


    “no。”苏涵抬起手,制止她,“我不听什么对不起。”


    苏涵不笑的时候,表情和气质都很高冷,满脸生人勿近。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会。


    苏涵:“你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看我一直傻傻去追晏听礼,很好笑吗?”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笑过你。”时岁去拉她的手,却被苏涵躲开,她继续去握。


    苏涵顿了顿,还是没有甩开她的手。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追不上男人吗?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时岁斟酌着言辞,努力和她解释。


    “行了,”苏涵眼圈泛起红,倏地站起身,“说来说去,就是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朋友。”


    她撇嘴,扭开脸:“我不和你玩了,我们绝交!”


    说完,苏涵转身就要走。


    时岁连忙追上去,去拉苏涵的手哄人。


    “别拉拉扯扯的。”苏涵鼻音很重地说,“我说了,不和你玩了。”


    时岁攥紧她的手:“对不起。我没有不把你当朋友。”


    “那你说,你怎么把我当朋友的?”


    “我觉得你很勇敢。”时岁舔了下唇,艰涩道,“…我其实,一直都很羡慕你。”


    苏涵表情停顿。


    轻眨一下眼睛,缓缓看向她。


    “我表达能力不是很好,”时岁说,“你能抽出点时间听我慢慢和你说吗?”


    这天晚上。


    苏涵听了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在她的印象里,时岁一直很安静,很少能听她说这样多的话。


    她的声音很干净,像是轻轻拂过面的微风,没有任何攻击性,但充满着力量。


    苏涵从没想过一个恋爱,能谈得像时岁这么辛苦。


    她问时岁为什么不分手,不离开。


    时岁缓缓摇头,斟酌着措辞:“晏听礼他,性格比较偏执。”


    能让时岁都评价“偏执”,苏涵不敢想,这已经到变态的程度了吧?


    回想几次见面,尤其最后在晏宅那次,晏听礼不加掩饰的恶劣性格。


    苏涵那点脾气是彻底消了


    。


    用力拍桌:“他是不是强迫你了?”


    时岁没吭声。


    苏涵一把拽住她纤瘦的手臂,往外拉:“走。”


    “去哪儿。”


    “报警。”


    时岁拉住她,踟蹰道:“…你不生气了?”


    “我还生什么气啊。”苏涵都快没脾气了,掐她的脸,“我该谢谢你,不然除了你,谁能忍受和他在一起啊!”


    “快,”苏涵道,“跟我去报警。”


    时岁被她逗笑了。


    “笑什么?”苏涵还正纳闷。


    下一秒,手被时岁紧紧握住,她轻声对她说:“我有其他办法。我想出国。”


    “我不想再被他找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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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岁:“涵涵,我想你帮我。”


    她想了想,迟钝地组织语言:“我会一直报答你的。”


    苏涵震在原地。


    反应半天,缓缓地坐回位置。


    她舔了舔唇,觉得有点刺激,压低声音,凑脑袋过去:“你想我怎么帮你?”


    ……


    这个计划,是时岁用尽所有脑细胞,和周栩妍商讨出来的。


    交换信息全校公开透明,虽然可以要求校方匿名,但晏听礼肆无忌惮,随时能黑进系统看信息。


    除非一开始填的信息就是错误的,有误导性的。


    时岁真


    正想去的,是加州艺术学院。


    她准备在学校需要公示的申请表上,填英国的皇家艺术学院,对外宣称去这个学校——如果能得到苏烨愿意,依他的话语权,替她联系隐瞒只是举手之劳。


    除此外,她在国内用的手机卡,银行卡,全都不能用了,需要在美国开新卡。


    “到了外边,至少前一年,我也没法堂而皇之联系你。”周栩妍难过地说,“不然晏听礼那小变态总能顺藤摸瓜通过ip找到你。”


    时岁听得浑身泛冷,也终于缓缓意识到,这场出逃,不止是简单的不让晏听礼找到她。


    还会是,她与目前国内的,所有好友、亲人的一个割离。


    “那我爸爸妈妈呢。”时岁带着鼻音说,“我总不能不和他们联系,他们会担心的。”


    周栩妍也被难住了:“那你得找苏涵,她爸神通广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高科技防火墙帮你。”


    “真恐怖啊,”她唏嘘,“惹上晏听礼这种聪明又危险的变态。”


    -


    和苏涵从饭店出来,已过九点,月明星稀。


    似乎觉得很是刺激,苏涵对这场“出逃”计划十分热络,她拍时岁的肩膀:“我回去就问问我爸。一想到能让晏听礼找不到人,看他吃瘪,我就好兴奋。”


    时岁回以微弱的微笑。


    直到现在,她都不敢报特别大的希望。


    苏涵要回家,将她送上出租车。


    时岁站在夜风中,看着街道川流不息,眼中迷茫不已。


    晏听礼的电话。


    也在这时候打进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从接到他的电话,时岁都感觉到脊背一阵泛凉。


    隔了好半天。


    她才轻吸口气,接了电话。


    那头很安静。


    迎面就是一句:“和苏涵聊的开心吗?”


    这瞬间,时岁脸上的血色差点消失殆尽。


    直到被人轻轻从后面抱住。


    他身上冰凉,像是在夜风里站了很久。


    时岁咬嘴唇,打起所有精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


    她脸色更白:“你偷听我和苏涵说话?”


    “我没跟进去。”他嗓音低,被风吹得散落。


    怕是试探,时岁还是不敢信。


    屏息凝神等了片刻,没察觉到晏听礼的异常。


    他情绪像是不高,只是埋着头,没继续说话。


    一直抱着她。


    时岁紧绷的神经缓缓松懈,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好像有点过于惊弓之鸟了。


    缓和一下情绪,时岁在他怀中转过身,嗓音也放温和了些:“那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晏听礼:“不想吃。”


    “你哪里不舒服吗?”时岁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没发烧啊。”


    晏听礼只是盯着她。


    乌黑瞳仁倒映她的影子,有一种无声的执拗。


    “我想见你。”


    时岁不是很自在地撇开眼:“那你也见到了。”


    “我还想亲你。”


    时岁转身:“我回去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


    晏听礼跟了上来。


    “我不是要回公寓。”时岁眼珠黑白分明地看他。


    晏听礼拉住她:“那就不去那边。”


    “我也不想去你别的住处。”时岁强调。


    话出口,她垂下眼,也没抱别的希望。


    感觉到凝在脸上的视线变冷。


    她便静静等待他发难。


    却只等到更紧握住的手,晏听礼缓声:“我们去酒店,可以吗。”


    时岁听得甩开他:“我不想和你做。”


    “不破不立”四个字,从来是有道理的。


    她从前就是太好欺负了。


    “你不想做,”他停了停,说,“就不做。”


    时岁眼睫缓动,终于抬眸看他。


    晏听礼嗓音很轻地说:“我想和你一起看动画片。”


    “……”


    有时候时岁也痛恨,自己总是过于容易心软。


    更恨对晏听礼,她天生心软。


    最终时岁还是选择了和他去酒店。


    晏听礼就近找了家五星级,服务设施样样俱全。


    动画片他们都已经看了很多遍。


    只是当背景音放着。


    欢快的音乐下。


    他们谁都没有先说话。


    直到感觉到腰肢被人从后搂住,时岁略微僵硬,感觉晏听礼的气息凑近,丝缕撒落在她脖颈间。


    “岁岁。”他唤她,“你害怕的是我。”


    停了很久:“是不是。”


    他尾音很轻。


    时岁抿唇,想到那一天,他问她是不是害怕宋婕。


    她说不是。


    又是过了许久。


    “我可以改。”她听见他用着最小的声音说。


    “不要怕我。”


    “也不要恨我。”


    时岁始终闭着眼。


    没有回头。


    只是几滴晶莹的泪珠已经沾湿了枕头。


    为什么是现在。


    在她已经决定离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