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修竹 作品
7. 绣鞋
回到房间之后,腥气似乎还没有散去,他大概是被吓傻了,这会儿依然觉得脖子后面有头发在轻轻蹭着他。
这么一折腾,他已经睡意全无,一转身,又看见那柜子,这会儿又觉得捆住柜门的绳子碍眼了。
起身把绳子收好,犹豫了好几次,还是把柜门拉开。
他察觉到有什么在黑暗中散开,波浪似的在他身前舞动,他本能将那玩意儿拨开,一碰才知道是头发。
又是头发!
他折身回去取油灯和蜡烛,踩着满地的头发进入沈清涿的房间。
月光还是那个月光,只不过房间里一片寂静,沈清涿好像没在。
程砚生小心点燃蜡烛,缓缓向前举。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前三步远的地方。
他吓得手一抖,蜡烛差点掉在地上。
再仔细看了一眼,确认对方就是沈清涿,只不过他现在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对。
他在屋子中间呆愣愣站着,仰头看着房顶,程砚生有股不好的预感。
一滴液体忽然滴在他的额间,有些黏腻,似乎是某种油质,他小心翼翼举高油灯,这样勉强能看清屋里的东西。
天花板上有水渍,像是楼上漏水泡的一样,几分钟之后,这些水渍迅速汇成了人形,是趴着的形态,好像随时能扑下来。
程砚生咽了口唾沫,假装无事发生,暗地里拉了下沈清涿,光发声不动嘴皮子。
“沈哥,沈哥!走了!”
沈清涿没反应。
“嘀嗒。”
又是一滴水落了下来。
他明显能感觉到房顶上那玩意儿动了一下。
这一下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棵稻草,就像是常年受欺负的老实人最终被逼到爆发,他猛然将手里的油灯向地上一扔。
火舌瞬间窜出老高,从地面到房顶,整个屋子眨眼间被大火吞噬。
程砚生扛起沈清涿从柜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又将柜门紧紧锁死,这才松了口气。
许久之后,活化石一样的沈清涿似乎动了一下,程砚生凑近他,小声叫着:“沈哥?”
过了好半天,沈清涿终于应了一声,只不过嗓音发哑,像是刚从睡梦里醒过来。
程砚生这才松了口气,“你可吓死我了。”
“刚才怎么了?”
沈清涿语气充满疑惑,他的记忆从进屋之后戛然而止,直到刚才,他隐隐约约听见程砚生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程砚生说:“你好像被那玩意缠上了。”
他本来还想问,他怎么会被偷袭,但转念一想,也就想明白了,这疑惑建立在沈清涿是那些玩意儿的队友的基础上的,可是这么看来,虽然依旧不能确定沈清涿的身份,但起码,他也不是那玩意儿的队友。
他主动交代,“刚才情况紧急,我把你房间烧了,这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沈清涿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谢谢。”
程砚生挠挠头:“这有什么好谢的,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大家,况且,我这也不算什么帮忙。”
沈清涿已经完全缓了过来,他像主人似的径自在床上坐下,半是打趣的问:“这回不怀疑我也是这的原住民了?”
被当事人戳破心事,虽然他的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但程砚生还是有些害羞,“嗐,我这不是……”
后面的话他圆不回来,好在沈清涿也没有真的生气的意思,转身躺下,给程砚生留下一半的床位,“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呢。”
“明天还有什么事?我们不是已经完成任务了吗?明天还会有新的任务?”
想到那不是人干的差事,程砚生叫苦不迭。
早知道不干那么快了,也不知道明天的活儿是不是还拿他当小日子整。
沈清涿:“明天看看能不能进入林徵音的时区。”
他们在这一共就待七天,只要活下去就能离开。
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睡要有安全感,再加上两人累了一天,这一夜睡得是前所未有的好。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程砚生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不过外面还是黑黢黢的。
“沈哥。”
他回头想问沈清涿他们什么时候行动,结果转头一看,身后根本没人。
这人又干吗去了。
他嘟嘟囔囔爬起来,正好看见沈清涿从外面回来。
他打了个呵欠,“这么早你干吗去了?”
沈清涿说:“林徵音一直没回来,我在想怎么才能进入她的时区。”
昨天他们俩晚上回来,林徵音那边是白天,所以天亮的时候,林徵音那边就应该是晚上,按理说他们应该还能看到她,但是他一早就出去了,等到刚才,根本没见到人。
“没回来就代表一直没完成任务呗。”程砚生坐在床上抻了个懒腰,余光从柜子上飘过,很快又移了回去。
他捋了捋。
他跟沈清涿能一起完成任务,会不会是因为第一晚的时候他进了沈清涿的房间?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是不是只要他们进入林徵音的房间,就能跟她在一个时区?
他把想法跟沈清涿说了一下。
沈清涿原本还在沉思,听完他的话,连呼吸都轻了一些。
“你说得对。”
程砚生说:“那就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林姐房间。”
他现在也摸出来了一些规则,只要没有新任务下达,他们这边就是永夜状态。想到昨天晚上被那玩意儿一路跟着,程砚生心里依然有阴影。
他站在门口,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沈哥……”
沈清涿轻笑一声,“跟着我。”
来这的当天程砚生特意观察过整栋楼的环境。这里的门是统一的黑色木板材质,很薄,一拳就能打碎。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林徵音这屋的门是锁着的,他“咣”一拳就砸了过去,巨响过后,走廊里的回声一波比一波淡,像是在向远处发射着什么信号。
连沈清涿都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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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这是你们家后花园呢?”
其实不光是沈清涿,他自己也懵,他耷拉着脑袋一直复盘,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能蠢出花的。
意料之中的,走廊里很静,没有人敢出来看热闹。
意料之外的,那扇单薄的门板纹丝不动,甚至连裂纹都没有一个。
没一会儿,有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那传来。
是昨天在饭桌上的那个白色中山装,他面色铁青,“程先生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程砚生从昨晚上回房间开始就一直想着跟婚事有关的事都有什么,这会儿可算是派上了用场。
他说:“昨天跟新郎聊天的时候,他说想在新娘的鞋上缝上他亲手摘的花。”
沈清涿不语,只是一味扶额,这他妈的,这话让程砚生编的,他想圆都不知道从哪往回圆。
白色中山装目光沉沉看着他,好像随时都能扑过来把他掐死。
程砚生紧紧抓着牛仔裤的侧线,硬着头皮继续扯淡,“真的,花牠都给我了。”
他小跑回房间,从包里拿出那天在土地庙里捡的花。
“你看,真的,新郎说这是他的心意。”
白色中山装看了眼花,竟然接受了他的说法,“ 你自己进去。”
程砚生“嘶”了一声,“我这笨手笨脚的也不会针线活,沈大夫不跟着我去,我没法把花缝鞋上啊,到时候新郎一生气,不结婚了怎么办?这事是您负责还是我负责?”
他使劲儿在这卡Bug。
果不其然,白色中山装松了口,“去吧,缝好了就回来。”
他话音落,林徵音的房间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适应了黑暗之后,两人终于看清了林徵音的房间。
这是一处破败的土屋,所谓屋顶,不过是一捆捆稻草堆叠而成,土腥味充斥在鼻尖,霉味从不远处的炕上传来,混在一起,熏得程砚生干哕了好几下。
沈清涿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在角落里放着的一只雕着牡丹花的上了锁的红木箱子外,屋里再没有任何家具。
但这屋子有一点好,这里有门有窗,虽然外面是阴天,但不至于完全摸黑。
伴随着一阵冷风吹进,已经松动的门板唿扇了两下,唢呐与锣鼓的吹打声隐隐响起,一声一声,刺激着耳膜。
屋外乌云蔽日,视觉受阻,听觉就变得格外灵敏。
唢呐声渐渐清晰,锣鼓声也越来越近。虽然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接一阵的冒出了头,但禁不住好奇,程砚生还是悄悄走到了被白蚁蛀得千疮百孔的门板边。
不过是喘个气的工夫,外面好像下起了沙尘暴,一片暗黄。
程砚生瞪着眼睛看向唢呐声响起的方向,无奈门被那片黄色堵得死死的。
他嘀咕着:“不对啊。”
沈清涿问:“怎么了?”
正在这时,暗黄色快速滚动起来,就像是人的眼球在闭眼的情况下左右翻动。
那玩意滚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倏然睁开。
程砚生不期然对上了一个空洞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