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哦 作品
15.第 15 章
这个笑容里没有感动,没有诧异,没有任何欲说还休的情愫,非但没有,甚至还有一点荒唐。
徐渡:“你不信?”
张颜灵摇了摇头:“你不是那种会专门花心思记个日期用来骗女人的渣男,你的渣是另一种。”
徐渡知道张颜灵对他的定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渣男,他理解,所以无可辩驳,只是问:“那你笑什么?”
“我在笑……”张颜灵的嘴角还是弯着的,只是此刻的笑意里带了一点怅惘和怀念:“咱们小时候,也真是挺非主流的。”
徐渡闻言,神色滞了滞,继而也笑起来。
是啊,为爱纹身这种事,也只有就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干出来。
但他还是说:“我本来以为,你会多少有些意外。”
“是挺意外的。“张颜灵直言:“没想到你们男的也对自己的初/夜这么看重。”
“我不是看重什么初/夜。那天你说你疼,我就觉得我如果不疼一疼,就欠你的。所以回北京之后,就去做了这个刺青。”徐渡说得诚恳。
张颜灵挑眉:“只是开始疼,后来还可以,你……不赖的。”
张颜灵的声音里有调侃,但徐渡总隐约觉得,她憋着一股火气。
张颜灵的眼神透着凉意:“怎么不说话?”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跟我回忆这个……”
“这不是你想聊吗?”张颜灵语气不无讽刺:“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让我感动?我呕心沥血苦追你三年,到头来你纹个身,我还得对你感恩戴德了。”
“灿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颜灵觉得疲惫,她站起来:“不管你是什么意思,都挺没意思的,走了,不想跟你聊了。”
徐渡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交谈的氛围急转直下,他伸手拉住张颜灵的手:“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
张颜灵低头看一眼自己小臂上徐渡修长的手指,徐渡识趣地将她松开。
张颜灵看向徐渡的眼睛:“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叙旧的,是来打捞沉没成本的。我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在这场感情里一败涂地。比如你为什么失联,你和程芝到底是什么关系,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个什么东西。可现在我们一起吃了饭,聊了这么久,你愿意跟我聊一聊的,居然只是我对你的这点误会?徐渡,你没有诚意。”
见张颜灵要走,徐渡赶忙解释:“我和程芝是兄妹关系,她父亲和我母亲是事实夫妻,我们从高中开始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偷窥我,所以她才会有我洗澡的照片。”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张颜灵意料,回想高中时,程芝口中的所谓“邻居”,难道真的是指一个家庭里,分别住在两个卧室里的“邻居”?
张颜灵抱着胳膊,等徐渡接继续说,只见他眉头紧锁:“至于失联……灿灿……我有苦衷,我……”
“呵……苦衷。”
张颜灵再一次对徐渡失望,所以他还是不愿说,既然如此……
“算了。”
张颜灵走向玄关,徐渡跟上去上去。
还没等徐渡再次开口,房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身穿黑色皮衣和红色紧身高领毛衣的油头男子大步迈进来,张开双臂一脸春笑道:“御弟哥哥,我来投奔你了。”
然而等待他的是一片寂静。
孟樟睁开眼,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穿着卡通摇粒绒睡衣的姑娘,正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徐渡则狠狠盯着孟樟,活太岁这时候来做什么:“把手放下!”
孟樟听话放下了手,但很快反应过来,满脸亢奋指着张颜灵道:“啊!我知道了!你是女儿国国王!”
张颜灵:……
徐渡伸手就对孟樟一个锁喉,把他拖进次卧。
孟樟一边被徐渡扯着走一边给张颜灵竖大拇指:“姐们儿牛逼啊!这种男的你都能拿下!有空吗?有空我请你喝一杯?呜……”
徐渡捂了孟樟的嘴,一把将他揣进屋子里:“你要是敢出来我就打电话给你爸让他冻结你所有的卡。”
卧室里果然安静下来。
徐渡走回张颜灵身边,张颜灵因为孟樟这一闹,满心愤慨被强行中断施法,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的手伸向门把手,徐渡的手握上来,制止了她想开门的动作。
张颜灵回头,玄关逼仄的空间让两人离得很近,昏黄的顶灯照在他们两人脸上,空气都变得暧昧。
张颜灵讨厌这样,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暧昧。
方才已经有消散之势的怒气再次聚集在胸腔,可徐渡这时候却将手放开了,转而有些脱力一般,撑在了玄关的墙上。
“灿灿,刚才的话,我没有一个字骗你,失联的那半年,我真的有苦衷,也是真的不想再提。我能理解你怨我、恨我,我也知道你很想跟我做个了断,但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徐渡的鼻息似有若无打在张颜灵脸上,和他说出的话一起,让她生出窒息的感觉。于此同时,徐渡撑在门框上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出现了抽动。
张颜灵嘴边的话被这突如起来的抽搐打断,她望向徐渡扭曲的手臂肌肉,有些困惑。
注意到张颜灵的眼神,徐渡将手放回了身体两侧,他摩挲着手指,似是在缓解某种不适,也换了话题,试图转移张颜灵的注意力:“店面预计再有两周就能装修结束,海边风大,通风三个月,空气甲醛含量达标之后,就可以营业了。”
“嗯。”张颜灵沉默良久,应了一声:“知道了。”
继而她打开门,可步子却没迈出去,她迟疑半晌,还是回头问了徐渡:“你生病了?”
“没有。”徐渡脱口答道:“这一行干久了,肌肉多少都有点损伤,这两天太累了。”
张颜灵点了点头,终于离开。
门关上了,将她和徐渡隔绝到了两个空间里。
徐渡在玄关里痴痴站了很久,直到双手的抖动完全消失,才回到了卧室。
听见开门声,床上的孟樟侧过身,用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吧,御弟哥哥,说说那姑娘是谁啊?怎么当上的女儿国国王?”
徐渡倚着门框,这活太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八卦出点真东西,绝不会罢休。
徐渡:“初恋。”
“哦——”孟樟拐了个长音:“初恋啊,还有呢?”
徐渡低了头:“忘不了。”
“还有呢?”
徐渡垂下的眸子里透出坚定:“想破镜重圆。”
“哦——”孟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那国王的意思呢?”
徐渡叹了一口气:“没有恩准。”
孟樟闻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开始“啪啪啪”鼓掌:“你也有今天!苍天有眼啊!”
掌声经久不息,直到孟樟自己累了,他才清了清嗓子:“要不要我这个海王给你传授一下把妹经验?”
徐渡翻了个白眼,但没有制止,孟樟彻底来了兴致:“女人和男人没什么区别,同样无法拒绝钱财和美色。你看哈,你有美色,而且属于是艳冠天下,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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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还是稍逊我一筹,我胜在活泼开朗,多一层性格滤镜。跑题了,继续……你有美色,但妹子坚强,她把持住了!这时候你该怎么办呢?你就要动用钱财了。拿人民币砸她啊,爱马仕的包、香奈儿的衣裳、拜里朵的香水、tiffany的首饰,扔给她啊,你缺这点票子吗?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的。”
徐渡更加不耐烦:“你知道她之前做什么的吗?”
“她能做什么?”孟樟不以为然:“你别跟我说她穿成这样但她是个富二代……我们富二代不是这腔调。”
徐渡想拿平底锅拍死孟樟:“她在华尔街做投行。她见过的资金流,比咱俩八辈子加起来都多。”
孟樟收起玩世不恭,战术后仰:“你是说……她不光能魅惑你,她还有脑子?”
“哥大高材生,你说呢?”
孟樟一下子坐起来,殷切地握住徐渡的手:“你能把她介绍给我吗?我都不敢想我爸能有多喜欢她。我爸这辈子最理想的儿媳妇就两种,一种是艺术家,跟我们爷儿俩有共同语言;另一种就是你们家国王这种,能帮助他不成器的儿子继承家业。咱俩公平竞争吧,御弟哥哥可以,那我也可以。”
徐渡一把把孟樟推到床上:“我警告你孟樟,你要是敢把心思动她头上,我饶不了你!”
徐渡是认真的,孟樟是澜城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哪个小网红缺钱缺流量,就到那几家酒吧蹲着,等孟樟来了就贴上去,只要过了孟樟的眼,白拿几个月生活费不成问题。孟樟对他看着顺眼的美女可以说来者不拒,徐渡绝对不可能让他接触张颜灵。
徐渡推孟樟用了十足的力道,哪怕倒在床上,孟樟都觉得后背生疼,可他也不恼,反倒笑起来。
看着徐渡恼羞成怒的背影,孟樟的神色认真起来:“喂,不开玩笑了,接下来是真心的建议。”
徐渡的身子顿住。
孟樟:“用尽一切机会说你爱她,求她别丢下你,缠着她,跪下都行。这个世界女人混得不如男人,归根结底是因为心软。就你这长相,让女人可怜你,不是难事。”
徐渡没说话,关上了卧室的门。
孟樟仰着身子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有意思,真有意思……
连徐渡这样的木头都有那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但他怎么就没尝过轰轰烈烈爱一个人的滋味儿呢……
可很快孟樟就不纠结了,他可是海王,大海里的每一条鱼,都是他的责任。爱这玩意儿,有了广度,就不能兼顾深度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他可不会和徐渡一样,只闻一朵花香,只为一株花死。
张颜灵回了自己的房间,匆匆洗了个澡,就钻进了被窝里。
赶了一天路,又和徐渡斗智斗勇,她真的累了,很快就沉沉睡去。
这一夜她梦到了和徐渡的第一次,他的胸膛温暖,呼吸炽热,他做足了准备,所以真正肌肤相亲的那一刻,她也只有片刻的疼痛而已。接下来的时光,她只觉得自己是水,却遇到了更加盛大的火,于是她丧失了全部力量,一遍又一遍的沸腾着。
即便不甘心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张颜灵也不得不承认,那天和之后的很多天,那些貌似“相爱“的日子里,她的精神和躯壳都享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春/梦一场,再醒来时,阴雨散去,阳光明媚,可潮湿却因为梦境留在了张颜灵的身体。
张颜灵颓丧地想,他确实是……不赖……
啊啊啊啊啊啊!张颜灵你这是梦了些什么啊啊啊啊啊!
她抄起枕头捂住了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