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哦 作品
19.第 19 章
她睡眼惺忪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清来人是谁后,赶紧去卫生间用鲨鱼夹夹起了头发,擦了擦眼角的眼屎,又清了清嗓子,而后打开了门。
徐渡一身速干跑步衣,拿着从小区门口买的豆浆和手抓饼走进来。
“刚醒?”
“嗯。”张颜灵装得一副云淡风轻:“你先坐坐,我洗漱一下。”
张颜灵扎进卫生间,徐渡开始打量着她的客厅,装修风格有些不伦不类,华丽的欧式顶灯搭配新中式家具,富贵逼人但毫无章法,故而显得乡土。
唯独靠近窗户的书桌和书架很有腔调。书桌一旁摆了一幅风景画,像是婺源的油菜花田,用了很卡通的笔触,明媚可爱,跟张颜灵很搭。
张颜灵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徐渡盯着画发呆。
“秦湘画的。喜欢的话我帮你联系她,可以给你打折。你给她物色的房子她很满意,正好算是答谢。”
徐渡看一眼张颜灵:“我是帮你,不是帮她。”
张颜灵反唇相讥:“你不会指望我记下这份人情吧?”
徐渡莞尔:“只是表明态度。”
张颜灵不再理会他,坐到餐桌旁,打开手抓饼咬了一口。是她喜欢的搭配,鸡蛋生菜,把烤肠换成了里脊肉。
烤肠只在独美时最好吃,烤得外皮焦焦脆脆,一口爆汁,可一旦被手抓饼包裹,就会显得疲软,美味流失百分之八十。
徐渡也喝一口豆浆。
“为什么要让我录人脸和指纹?”张颜灵问:“你那天喝多了可是把房产证和存折都拿出来了。你也不怕我给你一锅端了?”
徐渡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光展示这些了?没展示别的?”
张颜灵看着徐渡的眼睛,终究没再说什么,总不能真跟他说“你给我跪下了,哭着求我原谅,还说为了我苦练腹肌,将来一定好好伺候我”吧……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又是一番纠缠不清,黏糊得让人心烦。
徐渡见张颜灵不想继续,也不强求,换了话题:“薛谈……”
他昨晚回家用了足足一个小时去网上搜索这位薛总的消息,不得不承认,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优秀到……让人生妒。
张颜灵没想到徐渡突然提起薛谈,有些纳闷,咀嚼手抓饼的节奏都有些慢下来。
“他不错。”徐渡先是坦言夸奖一句,继而话锋一转:“但不如我。”
张颜灵身子往后仰了仰,她简直莫名其妙,他好好的跟薛谈比什么……而且还颇有一些要让她做裁判的意思……干什么?雄竞啊?赢了奖品是什么?她的芳心吗?她同意了吗?
“人家哪里不如你。”这是张颜灵不过脑子的一句反驳,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失智。
“他老了。”徐渡十分真诚地看着张颜灵:“我年轻力壮。”
张颜灵的下巴颤了颤,从昨天晚上的腹肌到现在的力壮,她觉得她忍徐渡已经够多了:“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流里流气?”
徐渡深吸一口气,仍然认真:“我只是弄清楚了自己在你这里的核心竞争力。”
张颜灵冷笑一声:“别,我可没那么下流?”
徐渡站起来,把桌面上的餐后垃圾收拾一通:“不是你下流,是我下流。”
说完这句,他的声音低了些,仿佛是一句带着赌气意味的呢喃,但张颜灵还是听到了他接下来的话。
“我想你都快想疯了……”
张颜灵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热起来,她因此有些生自己的气。但她没有追问,她也是个俗气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承担不了追问下去的后果。
徐渡收拾完毕,在洗手间洗手,水流声冲淡了张颜灵耳际的灼烧感。
“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要录人脸和指纹。”
徐渡看一眼毛巾,迟疑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到了裤子上,以此擦干水分:“老家有点事,我要回颜城几天,你帮我照顾一下雪媚郎。”
倒是个正经理由,张颜灵没说别的。
从物业录完验证信息,张颜灵想起昨晚刘芳影的话:“听说后来你去天澜找过我?”
徐渡顿了顿:“嗯。”
“芳影说是个寸头帅哥,你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换过发型,我以为她认错了。”
徐渡眼神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闪,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当时跟你分手,不太好过,就剃头了,转换心情。”
张颜灵点点头,两人一时无话。
直到回到三号楼,张颜灵即将走出电梯的时候,徐渡伸手拉住了她。
“去我家试试你能不能开门,另外我跟你说一下狗粮都放在哪。”
徐渡的手很大,他握着她,张颜灵感觉自己的小臂整个都被他的手掌环住了,隔着布料也不影响体温的升高。她心跳乱了几分,有些后悔,她不该答应他照顾雪媚郎的,骑虎难下……
张颜灵有些心不在焉地听他交代了养狗事宜,终于熬到他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她刚想脱身,却在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被徐渡从背后按住了门。
“还有什么事?”张颜灵有些烦躁,倏然回头,徐渡的身影随即压下来,将她紧紧包裹住。
张颜灵先是一阵心悸,可很快理智就强迫她恢复了冷静。她三十岁了,堂堂正正的三十岁,再也不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十七岁少女了。
她的眼神由慌乱转为清明,周身的气场也从柔弱转为强硬。徐渡敏感地发现了这一点,他的胸口因此而生出一阵阵的刺痛。
他微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今天已经受够我了,我就还有最后几句话。”
张颜灵的呼吸缓和了一些,意味着她给了徐渡把话说下去的机会。
“我那天晚上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张颜灵当然知道他说的那天是哪天,她扬眉讽笑:“你喝成那样,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都是醉……”
“不论我说了什么,都是认真的。”徐渡双眼灼热:“张颜灵,你说过的,你想打捞沉没成本。如果折腾半天,只赚了我一点钱,你甘心吗?如果我是你,一个人辜负我的爱,伤了我的心,在我最爱他的时候不告而别,那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当年你所受的苦,你难道不想让我也尝一尝吗?”
徐渡说得迫切,喉结也跟着他的情绪滚了几滚。
张颜灵承认,他的这番话,她也设想过很多遍,她深夜的每一滴眼泪里,都镌刻着他的名字。
可她只是淡淡地抬起头:“比如呢,怎么让你尝到跟我一样的痛苦?”
徐渡正色:“跟我在一起,肆无忌惮地从我身上攫取你喜欢或需要的一切,真心、□□、资产、人脉,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利用我、驱使我,甚至侮辱我、打我骂我都可以……”
“呵……”张颜灵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自己听听,这合法吗?再说了,我又没有sm的癖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徐渡,我怨恨过你。”张颜灵长舒一口气,态度柔软也认真:“你能想到的所有诅咒,我都曾经暗暗用到你身上。但是徐渡……”
张颜灵的眼眶有些湿润起来:“我想祝福你。我们两个得互相祝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6872|1666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去的才能过去,我们俩才能放下,你明白吗?“
徐渡的眼眶也被湿意染红:“要是我……不想放下呢?”
“可是我想。”张颜灵的语气不容置喙。
两人无声对峙着,最终……徐渡颓然将手从门上收了回来。
他知道如今张颜灵的心就像一捧沙,握得越紧,它就越想从指缝逃走。急不得,狠不得……
张颜灵开了门,她对徐渡最后说道:“阴差阳错,我们因为事业又有了交集。那以后就当彼此是同事吧,恪守同事的本分。还有,如果我早知道你在澜城,我不会回来。”
张颜灵头也不回地离开。
徐渡的喉头发哽,几乎让他窒息。他有些脱力地单膝跪到了地上,胸口的闷痛让他迟迟直不起身子。他的肌肉又开始不自觉地抽搐,脸颊、胸膛、手臂、大腿……紧接着他胃里翻出一阵带着烧灼感的恶心……所有的这些使得他分外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徐渡本就不喜欢自己,现在因为张颜灵对他的厌恶,他的自厌又更深一层。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挣扎着起身走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呕吐起来……
……
徐渡回到颜城的那天,颜城下起了小雪。
他先去了一趟颜城一中,校门口名叫“蓝色多瑙河”的冲调咖啡店居然还在,那是一对中年夫妻经营的小店,从他和张颜灵入学的时候就有,算到今天,也有十几年了。
说是咖啡店,但其实卖的都是速溶咖啡,雀巢、麦斯威尔,还有一些东南亚品牌。两杯咖啡搭配一个桃李软面包,十五块钱一份这样的套餐,是当时颜城一中学生的时尚下午茶。
大一那一年的寒假,他和张颜灵故地重游,回到这间小店,那天恰好也是初雪。
邻桌坐着的是相约一起做作业的学弟学妹,学妹看到窗外雪花满脸兴奋:“是初雪!你知道吗?一起看过初雪的人会永远在一起!”
当时张颜灵满脸“慈爱“看着他们,徐渡忍不住打趣她:“你也相信初雪?”
张颜灵郑重其事:“我信的东西显然更深刻一些。”
“哦?”
“我信天道酬勤。你看,我高中的时候锲而不舍,一边研究你一边研究考试题,不光把你追到手,还考上了跟你一样好的大学。这不是天道酬勤是什么?”张颜灵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徐渡同志,请你和组织放心,无论下雨下雪还是下冰雹,我这辈子都会死死缠着你的,矢志不渝。”
回忆至此,徐渡的嘴角弯起苦涩的弧度。
他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咖啡店的雪景。
张颜灵或许不知道,他也相信天道酬勤,甚至比她还要相信。
徐渡来到颜城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神经内科的特殊病房,一股味道隐隐袭来,消毒水夹杂着某种气味,像是阴雨天里墙角的霉菌,闻起来就是腐朽的。
他走进去,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头发灰白的男人,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仰面朝上,寂静无声,所有一切都像是死的。只有颈部切开之后的气管插管、床头的氧气装置还有心电监护仪,证明他还算是活人。
徐渡搬了个凳子,坐在了他的身边,冷漠地看着他:“姑姑劝过我很多次,让我放弃治疗,说这样对你对我都好。可我不愿意。你毁了我妈半辈子,也差点毁了我。徐有良,你就这样活着吧,我一定让你长命百岁。”
心电监护仪的心律出现波动,像是无声地控诉,但更像是求饶。
徐渡垂眸,目光冷得像是颜城冬日山间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