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度泽 作品
13.与虎谋皮,焉有其利(五)
站在高台上俯视着这片吵嚷的两人神色凝重,正谈论着与这环境毫不相干的话题。
“竟不知二弟回京了,何时回来的,可习惯了?”
傅泽瑜多年都在军中,四个月前偷偷回京。
这消息是杨寻送给祝泽世的,无论是查舞弊还是矿脉都能用上,杨寻的条件仍然只有让祝泽世查买官一事。
祝泽世没有答应这个条件,只是和御史中丞吩咐了几句留住杨寻现任的官职。
单单凭这一点,不足够让祝泽世怀疑到傅泽瑜身上来。但巧合的是他回京的时候,孟家正巧吞了军饷准备在京外熔银。
“归京四月有余曾登门见过皇姐,实在是有要事脱不开身,改日定设宴赔礼,皇姐勿要见怪。在军中待了十余年,一时间确实习惯不了临安这衣锦食肥的日子。”
以茶代酒,傅泽瑜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茶水的颜色像是搏斗场上飞溅的血液,祝泽世没有一点儿想喝的欲望。
傅泽瑜见她的样子,介绍到:“此茶名为巧茶,醒神颇为有效,皇姐何不尝尝?”
舆图上的漳州地处西南边境,毗邻各国皆温高水丰,植被种类繁多,多的是奇珍异草。
不过“巧茶”在她死前那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祝泽世用茶铲翻动并挑起些茶渣细细端详,武夷岩茶里还夹杂着另一种植物的叶片,叶片在温水里舒展开来,展现出的形状脉络还算清楚,凭着这些祝泽世已经足够判断出它是什么。
“你平日里还有生嚼茶叶的习惯是吗?”
“皇姐何出此言?”傅泽瑜闻言有些不解。
“随口问的,你只管回答。”
见面前的人摇头,祝泽世才松了口气。
巧茶,形似苋菜,咀嚼叶片或晒干磨粉冲服都会使人成瘾,并日渐厌食、疯癫。
“若你还能听进去我的话,便不要再喝这东西了。”
“为何?”
为什么,眼前的人不理解du品的概念,若说着巧茶的危害,傅泽瑜又会问她是如何知晓的,她说不出理由。
便说出了一句她很讨厌的话:“你以后就会知道为什么,我是为你好。”
傅泽瑜沉默半晌后选择绕开这个话题。
“这地方知道的人不多,皇姐怎么会来这里?昨日在你身边的那人是谁,是他带你来的?”
“你……不认识戚家的世子?”
不应该啊,竞技场里的俘虏是傅泽瑜从漳州带回来的,放进这里定然要经过戚行宣的同意。
何况还有矿脉的事,戚行宣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走不就是为了方便傅泽瑜的人转移京北的银子。
戚氏还要把他扶进东宫,他们该是同谋才对。
“可是那位与皇姐有婚约的戚世子?曾有耳闻此人不务正业,并未见过也不敢妄言,若有机会还劳皇姐引荐一二,我替你看看这人是否能嫁。”
看着傅泽瑜说谎的样子,祝泽世觉得他和记忆里的俨然是两个人。
若不是他头上的玉冠,祝泽世断然是认不出他的。
这玉冠是十年前原主在傅泽瑜离京时送给他的。
傅泽瑜是左妃之子,那一年左妃因女儿夭折疯癫失智被送去西山庵,年幼的傅泽瑜在宫中立不住脚,不过多久就被遣送出京去边疆历练,不得诏令不可回京。
原主知道军中没有京城的礼数缛节,他的及冠礼也不会再有,这才早早给他备好玉冠。
傅泽瑜既唤她为皇姐,原主能为他做的也仅于此。
儿时与原主最亲近的就是傅泽瑜,可十年三千里过去,足够让两人生疏得像未曾谋面之人。
在这空间和时间产生的隔阂如同天堑,儿时的几分童心算得上什么。
更何况她不是原主。
“好,日后定会让他与你见上一面。”
祝泽世应下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就让他以为自己被骗到,反正下一刻他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我突然有些好奇你方才所说的要事,可否皇姐说说?”
傅泽瑜眉头微皱,看祝泽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杀气:“此事不便告知,皇姐问我只是出于好奇?”
一旁的茶侍默默退下,看来傅泽瑜把身边的人培养得不错。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便由我先入为主了,”祝泽世说着就在茶台边坐下,在茶壶里换上新的武夷岩茶后接着说:“圣上要往西北拨银子和粮食,这批银子你要是不要?”
本以为傅泽瑜会坐下和她心平气和地谈谈,没想到话刚一出口刀刃就抵在她脖子上。
“皇姐此话何意?”
当然是字面意思,要就合作,不要就别说话。
祝泽世此刻还在走神去猜想若是原主在此,会是脖子上的冷铁寒还是她的心更寒。
大抵是知道傅泽瑜想要这批银子不敢杀她,她才如此有恃无恐。
祝泽世试着用手指把刀刃推开,没成想他的刀刃抵着皮肤一点儿不松懈。
没办法,祝泽世只能继续煮着自己的茶,一边等傅泽瑜的答复。
傅泽瑜的回答还没等到,他的刀先飞出去插在远处的柱子上。
等到祝泽世转头,他已经从高台上掉下去,面前的榆木围栏被砸断了三尺有余。
欸?还是横着下去的。
场下一片哗然,观者尽数望向高台之上。
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戚行宣正转动着手腕缓步朝祝泽世这边走来。
见他手中的玄铁扇一合,扇骨轻敲了下祝泽世的肩,还自信挑眉道:“走了。”
看着眼前帮倒忙的人,祝泽世一时间无言以对,只想给他两拳头。
马上就要钓上钩的鱼,被戚行宣一脚踹进斗兽场里。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祝泽世自顾自煮着茶并不理会他。
“郡主是还有什么事要做?”
“并无,只是在感慨世子来得是时候,手好得也挺快。”祝泽世摇着头叹到。
“这双手确实没有受伤,那日隐瞒郡主只为……”戚行宣说着突然不出声了。
祝泽世疑惑看着他。
“郡主对我成见颇深,装作手臂残废只为博得郡主同情,早些救我出狱。”
巧舌如簧。
朝中明眼人都知道是戚行宣杀了傅泽璟,祝泽世出面作证是挑明了要与他戚氏站在一边。
圣上这一局棋,便从救他出狱开始。
祝泽世笑而不语,等着戚行宣往下编。
“是我装残在先应向,可若再来迟一步只怕就该给郡主收尸了,郡主没有一句感激,反倒是在这里兴师问罪,不太妥吧?”
眼瞧着傅泽瑜被两个人拖上来,祝泽世也懒得同他废话,冷笑一声后道:“世子这话有意思,杀不杀我你们都没商量好。”
“你说清楚我和谁商量杀你?本世子是好人,勿要拿这些无由头的话污蔑我。”
“喏,那边的,傅泽瑜。”
听见这话后,戚行宣先是看了眼那边狼狈不堪的人,随即一脸不可置信:“你说这个在我手底下过不了两招的人是二皇子?”
祝泽世心道,这是又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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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他是谁?”
“二皇子无诏令不得回京,郡主该是知道的。他此刻还在漳州戍边的军营里,郡主说这话怕是会寒了二皇子的心,不过多年未见也情有可原。”
“少阴阳怪气。”
“郡主说他是二皇子,何以看出?”
“你把这茶喝了,我就告诉你。”祝泽世盛好了杯茶放在一旁。
戚行宣在她对面坐下,仍然表示拒绝,鬼知道这茶里有没有下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先前的药虽不是她下的,但见戚行宣一副提防自己的模样,祝泽世还是想逗他一逗。
见戚行宣没有要喝茶的意思,祝泽世继续发问:“你说他不是傅泽瑜,又有何证据?”
“不知郡主是从何来的消息断言他是二皇子,若二皇子已回京数月,我又何必去杀傅泽璟。”
杀傅泽璟和让傅泽瑜回京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没有。
“世子,既是合作,我们不都该拿些诚意出来吗?合作最重要的不是筹码对等,是坦诚。”
“那我倒是想问问郡主,特意邀我来查证,到了地方又费尽心思想把我支开,甚至不惜给我下药,这也算是坦诚?”
两人言尽于此,僵持不下,谁都不肯退一步,把自己的筹码全盘交出。
夜色已深,临安府的议事堂内灯影绰绰。
堂前有一人涕泗交颐,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另一人蓬头垢面跪在旁边,面色凝重,沉静得看不出他心里有什么关于兄弟重逢的心情。
“你二人所述之事,本官已明了。但此事不在临安府的职权范围内,明日早朝本官会上疏陈奏给圣上。”
沈非复说完便起身欲走,哭得一塌糊涂的那人忽然扑上去抱住沈非复的腿,死命拽着不让走。
一边还喊到:“大人今天若给不了说法,我……我便一头撞死,就死在这‘明镜高悬’的牌匾下!”
沈非复抬手扶额,心中焦急反复自问:说好的亥时到,都子时了人怎么还不来!
“公堂之上,何人放肆!”
来人厉声正色,刀已出鞘,迈着步子径直向沈非复走来。
一看来了个不好惹的,地上撒泼的那人迅速撒了手利索爬起来端跪在一边。
“知道的说你仁心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临安府是什么街口闹市。”
“多谢叶大人解围,这么晚来此是有何事?”
“无事,路过听着吵闹便进来看看。这什么情况?”
沈非复言简意赅概述了整件事情——
蓬头垢面的这个是漳州军中将领,知道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拔了舌头剜了眼睛扔进战俘堆里,才被救出来不过一个时辰。
另一个是其弟,两月前进京准备参加春闱,温书之余在林家做工,最后被林家的庶子威胁替考。
“哪个林家敢这么猖狂?”
沈非复一摊手,无所谓道:“不清楚,这又不是我们管的事儿,问那么多干嘛。”
现在是祝泽世需要戚行宣来帮她捅出科举案,瞒着戚行宣始终不是个办法,最后还是她退了一步,把计划告诉他。
“找你来只是为了找到这场子,我要的证据已经拿到。世子若还愿意与我合作,就跟我走一趟,去见见那证据。”
戚行宣犹豫片刻后选择相信祝泽世,与她一道去了临安府。
远远瞧见沈非复坐在临安府的石阶上,祝泽世就知道出意外了。
“人呢?”
“大理寺少卿叶承安,你之前在城外见过的。人被他带走了,还不到半刻,你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