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测试卷 作品

第851章 浑天熵痕

琥珀囚笼的崩解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持续蔓延。节点引爆产生的巨大空洞如同溃烂的疮口,暗金色的能量与气化的琥珀浓雾翻腾不休,撕扯着秘境稳固的法则结构。渊瞳巨眸悬浮于崩塌边缘的乱流中,漩涡星云残破不堪,亿万光点黯淡飘摇,核心那道被反复撕裂的暗红裂痕如同濒死的巨口,不断呕出粘稠的暗影,却再难凝聚成有效的攻击。

然而,这垂死的巨物,其最后也是最恶毒的诅咒,并非指向正在崩塌的秘境,而是牢牢锁定了光弦之茧内,那个洞悉了它最大秘密的少年。

漩涡星云残余的光点,在渊瞳最后意志的强行驱动下,骤然舍弃了所有防御与形体维系,如同飞蛾扑火般,疯狂涌向那道暗红裂痕!亿万点微光在裂痕深处压缩、坍缩,最终凝聚成一道凝练到极致、近乎纯黑的暗红光束。这光束不再散发能量波动,反而如同一个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无声无息地穿透了沸腾的能量乱流,无视了光弦之茧的银辉屏障,精准地射向茧内少年墨九霄的眉心!

这不是能量的轰击,而是信息的洪流,是法则的诅咒,是——强制灌注!

“嗡——!”

少年墨九霄的识海,如同被投入滚烫熔岩的寒冰,瞬间被无法形容的剧痛与混乱淹没。无数破碎、扭曲、充满极致痛苦的未来画面,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蛮横地刺入、烙印在他的意识最深处。

浑天仪反噬的百种死法,不再是旁观者的画卷,而是他正在亲身经历的酷刑!

画面一:他的身躯被狂暴的暗紫色星云包裹,时间与空间的法则在这里彻底失效。血肉与骨骼并非分解,而是在无限拉伸与压缩的悖论循环中,被碾磨成最细微的粒子尘埃。每一次拉伸都仿佛被五马分尸,每一次压缩都如同被亿万座大山碾过。那柄冰冷的青铜量天尺虚影,就悬浮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尘埃边缘,尺末的“镜渊”古篆清晰得刺目。幻痛真实到骨髓都在哀鸣。

画面二:他置身于一条璀璨却致命的星轨长河。身体被无形的法则之力钉在河心,奔涌的星流能量如同亿万把高速旋转的链锯,反复切割、冲刷着他的躯壳。神经被寸寸割断又强行连接,灵智在无尽的切割之痛中迅速磨损、消散。那把量天尺深深插入星轨改道的节点,成为他痛苦永恒不变的坐标。

画面三:亿万道时空裂隙将他分割。每一个碎片化的“他”都独立存在,经历着死亡前不同的痛苦瞬间——被烈焰焚身、被寒冰冻髓、被毒液蚀骨、被重力压爆……无数种痛苦叠加、回荡,永无止境。所有碎片的上方,那把量天尺的镜面尺身,映照着所有“他”痛苦扭曲的面容。

……画面疯狂切换。每一种反噬死法带来的幻痛都真实不虚,百种痛苦如同百条毒龙,在识海中疯狂噬咬、翻腾。少年温玉般的躯壳在光茧中剧烈痉挛,淡银色的法则裂痕被这来自未来的熵增痛楚冲击得明灭欲碎,心口密钥的搏动微弱得几乎停止。胸膛的琴灰符箓光网银辉暴涨,却也只能勉强护住一丝核心灵智不被这叠加的幻痛彻底冲垮。

就在这意识即将在无尽痛苦中沉沦、化为浑天仪反噬下又一缕亡魂的刹那,一幅新的幻痛画面强行挤入——与之前被动承受的痛苦截然不同!

画面中,他(或者说,一个拥有他形貌的存在)正悬浮于一片由无数破碎星轨构成的混沌虚空中。周围是狂暴肆虐的能量乱流和崩塌的法则碎片。他的右手,正握着一支笔。

那笔通体流淌着一种非金非玉的青金色泽,笔杆修长,表面铭刻着仿佛能自行运转的、蕴含宇宙至理的玄奥符纹。笔尖并非实体毫毛,而是一点不断坍缩又膨胀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幽光——正是浑天仪核心那团星云的微缩形态!笔身散发出一种凌驾于法则之上的、漠然又至高无上的气息。

天工笔!

“他”的神情冷漠,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绝对理智。面对这片因浑天仪反噬而陷入崩溃边缘的星域,“他”没有丝毫拯救的意图,反而抬起了握着天工笔的右手。

笔尖那点混沌幽光轻轻点向虚空中一条最为璀璨、连接着数片新生星系的星轨长河。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笔尖落下之处,璀璨的星轨如同被无形巨力扭曲、折断!代表自然生机的星辉迅速黯淡、熄灭。笔锋流转,在那断裂的星轨残骸之上,新的轨迹被强行描绘出来。那轨迹冰冷、笔直、充满了人工雕琢的刻板,如同精密的机械传动轴,粗暴地贯穿了原本充满生机的星云,将其强行连接向远方一片由无数巨大青铜镜面构筑的冰冷世界。在新轨迹的末端,一个巨大的、由青铜齿轮与镜面碎片构成的冰冷界碑虚影被笔锋勾勒、凝实。界碑之上,三个以镜渊古篆铭刻的大字,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符械宗!

“他”的动作流畅而熟练,仿佛只是在修改一幅无关紧要的草图。天工笔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一片星域的哀鸣,无数星辰在强行改写的轨迹中被碾碎、被归化,成为那冰冷机械秩序的一部分。而“符械宗”那冰冷的界碑,如同瘟疫的源头,在星图中不断被复制、烙印!

这不再是承受痛苦,而是化身施加痛苦的本源!这强烈的反差与认知冲击,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百种死法叠加的幻痛迷雾!

“呃啊——!”

光弦之茧内,少年墨九霄猛地弓起身躯,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这声痛吼并非源于躯体,而是来自灵魂深处被强行扭曲、被逼扮演毁灭者角色的剧震!那幻痛画面中手持天工笔、冷漠修改星图的“自己”,其眼神中的绝对理智与漠然,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他感到恐惧与窒息。

琴灰符箓的光网因这灵魂的剧震而剧烈波动,几乎溃散。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被“自己即是灾祸”的认知彻底压垮的瞬间,那幻痛画面中,“符械宗”界碑上冰冷古篆的每一道笔画转折,那被天工笔强行扭曲的、如同机械轴杆般的冰冷星轨,都如同最深的烙印,死死钉入了他的识海!

强制灌注的幻痛洪流戛然而止。渊瞳巨眸耗尽了最后一点力量,漩涡星云彻底黯淡、崩解,亿万光点如同熄灭的灰烬,飘散在崩塌的琥珀乱流中。那道暗红裂痕也如同燃尽的余炭,缓缓闭合,只留下一道丑陋的焦黑疤痕。

光弦之茧缓缓消散,残存的银辉没入少年胸膛。他悬浮在狂暴的能量乱流边缘,温玉躯壳布满裂痕,气息微弱。刑天青铜巨躯挡在前方,熔金眸光警惕地扫视着崩塌的秘境。少年缓缓抬起自己颤抖的右手,掌心那道纯净的星轨刻痕依旧散发着微弱的银芒。他凝视着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幻痛中紧握那支能篡改星空的青金笔杆的冰冷触感。符械宗——这三个字如同冰锥,深深刺入他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