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好眼力。”
李晓梅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许。
她没想到,在这个偏远的山村里,竟然有人能将传统中医的方剂原理,如此巧妙地运用到食品加工中。
“成了,这条路,走通了!”
药膳系列在市场上初见成效,但林东心里清楚,药膳,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能撑起靠山屯台面的“硬菜”,是那几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移栽回来的百年老山参。
那些悬崖峭壁上采来的野生紫灵芝,菌盖厚实,色泽如漆,每一朵都堪称艺术品。
还有野生的黄精、天麻……
这些吸饱了天地精华的灵物,要是当成普通药材论斤卖,那不叫买卖,叫败家!
必须用最好的手艺,榨干它们的每一分价值!
一连几天,林东把自己关进了堆满杂物的库房,那里存放着他收来的各种泛黄的古籍医方。
库房的门缝里泄不出半点光,只有一股混着霉味、药草香的味道,在村里弥漫了好几天。
有人说,林东魔怔了。
“吱呀——”门终于开了。
李晓梅端着饭碗,被屋里扑面而来的浓重气味呛得退了半步。
煤油灯的灯芯烧得只剩一小截,灯下,林东的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眼球里爬满了血丝。
他的面前,摊开着十几本泛黄的线装古籍。
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铜锅熬药,是取其‘沉降’之性,还是古人只有铜锅可用?”
他头也不抬,指尖点着一页古籍,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长时间高温熬煮,会不会降低药效?”
李晓梅把饭碗重重搁在桌角,腾出一块干净地方:“那你问过几位叔公没?他们熬了一辈子草药。”
“问了,”
林东揉着太阳穴,指了指角落里一个装满烟头的瓦盆,
“王叔公说,他的爷爷就用铜锅。但张叔公又说,他家传的方子,点名要用砂罐,说是能‘聚气’。”
“一个信老祖宗,一个信现代科学,你到底信谁?”
林东没回答,只是拿起一支笔,写下两个字——“紫砂”。
加工坊里临时辟出的“熬膏房”,气氛肃穆得像是祠堂。
新砌的灶台前,村里烧了一辈子火的王大伯,眯着眼,耳朵贴近灶口,像是在听柴火燃烧的呼吸。
林东亲自用山泉水清洗那几株百年老山参,没人说话,只有泉水流淌的“哗哗”声,和偶尔柴火爆裂声。
紫砂大罐里,切好的参片随着泉水一同放进紫砂壶里。
“旺火攻,文火守。”林东嘴里默念着,双眼死死锁住罐内。
黑褐色的参汁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一股参香瞬间冲散了屋里原有的所有气味。
只闻一口,就让人觉得四肢百骸都熨帖起来。
熬膏,是个磨人性的苦活。
整整三天三夜,林东和几个最细心的村民轮班倒,眼睛熬得通红,却没人敢有一丝懈怠。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第四天凌晨,负责看火的一个年轻后生,实在扛不住困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
就是这片刻的疏忽,灶膛里的火“呼”地一下旺了头!
一股焦糊味,瞬间刺穿了浓郁的参香!
“坏了!”
林东一个激灵从地铺上弹起来,冲到灶台前,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一罐珍贵无比的参汁,就这么废了!
那后生吓得脸都白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眼看就要哭出来。
所有人都心疼得直抽气。
这熬进去的,不光是几斤老山参,更是大家几天的血汗和希望啊!
林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滴血之痛,拍了拍那后生的肩膀,声音沙哑却沉稳:
“没事,谁都有打盹的时候。把这罐倒了,家伙什刷干净,咱们从头再来!这次,都把教训刻在心里!”
没有一句责骂,却比任何责骂都更有力量。
所有人眼中的沮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第二次开炉,没人敢再有丝毫分心。
过滤、沉淀、再熬煮……每一个步骤,都做到了极致。
又是一个三天过去。
当罐中的参汁变得黏稠如蜜,颜色乌黑透亮,用木勺舀起一勺,能拉出长长不断的丝线时——
“成了!”王大伯一声低吼,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整个房子的人,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那熬出来的膏体,被小心翼翼分装进一个个巴掌大的紫砂小罐里。
几十斤重的老山参,最后就得了这么十来罐。
林东用指尖蘸了一点点放进嘴里,那股醇厚甘洌的参香瞬间在舌尖炸开,化作一股暖流,传遍四肢百骸。
这小小一罐,是精华中的精华,是靠山屯的心血!
人参膏的成功,给了所有人巨大的信心。
接下来,灵芝蜜片和灵芝孢子粉的制作就顺畅了许多。
野生紫灵芝切成薄如蝉翼的片,用靠山屯自产的百花蜜浸泡,甜香带着灵芝的微苦,口感绝佳。
更金贵的,是收集灵芝孢子粉。
那得在灵芝成熟的几天里,用特制的纸罩小心收集,金黄色的粉末,比黄金还要珍贵。
黄精、天麻等药材,也依古法,小批量制作了几款各有侧重的滋补品。
无一例外,不求量,只求精!
好马配好鞍。
林东再次找到了白雪。
当白雪看到那些凝聚着心血的“宝贝”时,眼睛里也亮起了光。
她设计的包装,没有一丝一毫的俗气。
装人参膏的,是她亲自去镇上淘来的小巧紫砂罐,罐身素雅,只在盖子上刻了一个古朴的“参”字。
外面用深色的锦缎布一裹,系上一根同色的丝绦,低调中透着奢华。
灵芝系列,用的是桐木小盒,盒面上,是白雪亲手用烙铁烫出的灵芝图案,古意盎然。
这些包装,往那一摆,就像一件艺术品。
林东站在桌前,看着眼前这一排凝聚了无数心血的“奢侈品”,心中充满了自豪。
这,是靠山屯的底气,是靠山屯的脸面!
但喜悦过后,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东西是做出来了,在市场是独一无二的。
可……该卖给谁呢?
这几乎不计成本、定价注定高昂的东西,谁会识货?谁又愿意一掷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