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虫害【一】

她的目光落在楚云衡身上,这个男人身上似乎藏着不少秘密。从他的武功路数来看,绝非普通人家出身。

“我也想知道。”楚云衡冷笑一声。

“得了吧,”沈长菱撇了撇嘴,“没做亏心事,谁会这么拼命追杀你?”

张老在一旁突然插嘴:“该不会是祸害了人家闺女吧?”他的话让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楚云衡额头青筋直跳:“能不能正经点?”

沈长菱懒得理会他们的斗嘴,径直走向那些倒地的影卫。这可都是她的战利品,得好好搜刮一番。她蹲下身,开始检查影卫们的衣物。

“诶诶,让我来!”张老连忙凑过来,眼睛发亮地盯着地上的尸体。

“说好的都是我的!”沈长菱警惕地瞪着他,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两人正要为分赃的事争执,张勇突然出声:“都别动!跟我去府衙!”

话音未落,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云青带着一队守卫冲进院子,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院落。他们手持长矛,将院子里的所有人团团围住。

沈长菱把小玉抱在怀里,心想这下有点麻烦了。不过她倒不担心,反正该拿的东西都拿到手了。小玉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情,轻轻舔了舔她的手。

“都不许动!”云青厉声喝道,“把武器放下!”

院子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衙役们举着火把,将所有人笼罩在明晃晃的光芒中。影卫的尸体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血迹斑斑的地面泛着诡异的光泽。

楚云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事不关己。他的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变故。

沈长菱暗自盘算着脱身的办法。她的目光在院墙上扫过,已经找到了几个可以借力的地方。只要时机合适,她就能带着小玉轻松离开。

“大人!”张勇连忙上前,“这是个误会”

云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误会?院子里这么多具尸体,你说是误会?”

张老也想帮忙解释:“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闭嘴!”云青厉声喝止,“全都带回府衙审问!”

永城太守府。

韩中山的案头堆满了各类农书,昏黄的烛光下,他的目光在书页间来回游移,却始终找不到想要的答案。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眼中布满血丝,显然已经连续熬了好几个晚上。

“这虫害当真无解?”他一拳砸在案几上,茶盏随之震动,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却浑然不觉。

长史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翻阅手中的书籍,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大人,若是实在无计可施,别无选择,只好将实情一五一十地禀明。”

“继续找!”韩中山咬紧牙关,“我就不信治不了这小小虫害!”

今年永城已经遭了水患,若是再因虫害减产,只怕圣上震怒,后果不堪设想。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前的字迹都开始模糊起来。

案头的文书显示,虫害已经蔓延到三个县,若再不采取有效措施,恐怕整个永城的农田都会受到影响。韩中山翻开另一本农书,手指颤抖着划过泛黄的纸页。

“大人,要不要先歇息片刻?”一旁的幕僚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韩中山摆了摆手:“不必,这事刻不容缓。”

堂内烛火摇曳,十几名官员各自捧着书籍查找对策,只听得翻书声沙沙作响。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名侍卫匆匆闯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大人,云青在南城抓到三名行凶之人!”

“关进大牢,改日再审。”韩中山不耐烦地挥手,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

那侍卫却没有退下,反而往前迈了一步:“可是云青说这三人身份特殊,还得请大人拿主意。”

“嗯?”韩中山这才抬起头,眉头紧皱,“身份特殊?莫非是什么王公贵族?让云青带人过来。”

不多时,三人被带至堂前。月光从窗棂间洒落,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沈长菱打量着这间议事厅,烛火通明,案几上堆满了书籍,有些已经翻得卷了边角。她不禁对这些夜读的官员多了几分好感,至少不是那种只知道享乐的贪官。

楚云衡立在一旁,神色淡然,仿佛不是被押解,而是在闲庭信步。月光映照在他脸上的伤疤上,更添几分狰狞。

张老则是找了个位置坐下,捋着胡须,一脸悠然自得,丝毫不见被拘押的窘迫。

云青上前禀报:“大人,这三人与十名黑衣人激战,那些人武功高强,却都死于他们手下。属下觉得蹊跷,故而请大人定夺。”

几名衙役抬着尸首放在门外。韩中山起身查看,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上伤口清晰,有的是一剑封喉,有的是穴道被点,显然出手之人武功不俗。

“这伙人浑身上下连一点能证明身份的线索都没有,但衣着不凡,身手了得,像是贵族豢养的影卫。”云青继续道,“而且他们似乎是有备而来,专门针对这位公子。”

韩中山的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最后落在沈长菱脸上的黑头套上:“把她的头套摘了!”

楚云衡上前一步,挡在沈长菱面前:“那些影卫是冲我而来,她只是不想被人认出。”

韩中山这才仔细打量楚云衡,突然瞳孔一缩:“定远候世子?”

堂内众人齐齐看向楚云衡。那张脸上狰狞的伤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骇人。

“可有凭证?”韩中山正色问道。虽然他见过定远候世子,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而且当时的世子可没有这道伤疤。

张老悠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识得世子便好办多了。小子,把你的鱼符拿出来。”

“鱼符丢了。”楚云衡声音冰冷,眼底闪过阴郁。

那一夜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父亲端来的那杯茶,母亲被灌下的毒药,还有那道差点要了他性命的刀伤。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伤疤,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

“那腰牌呢?”

“没有。”

韩中山为难地看着三人:“既然无法证明身份,只能委屈三位在牢中暂住。等我处理完要事,立刻审理此案。”

沈长菱突然拿起案几上的一本书翻看,眼睛在字里行间快速扫过:“你们是在为虫害发愁?”

“你懂农事?”长史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这可不是种几亩菜地那么简单。”

“略知一二。”沈长菱合上书本,语气平静,“按照记载的情况,若现在采取措施,减产百分之十便可,若拖延下去,减产百分三十都是轻的,甚至会减产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十、三十、五十?”太守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虽然不懂这些数字代表什么,但从语气中也能听出事态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