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要让顾无安独自下山完成任务,但贺兰依到底放心不下,在顾无安背着行囊下山后,也跟着下了山。
只不过她是御剑而去,速度要快上两腿步行的顾无安许多。
小河村位于一个山谷之中,三面环绕着跌宕起伏的山峦,前方则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村民每晚都会乘着自制的木筏或者小船,到浅滩或是更远一些的海域,放下装有诱饵的渔网。等到第二天天刚亮,便会将放置了一晚上的渔网打捞起来。
有时运气好,能收获不少大鱼,拉到市场上也能卖出个好价钱。偶尔运气差些,但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村民们的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安静度过,直到海妖的出现,将村庄的和平日子轻易打破。
贺兰依用了易容术,将自己原本的容貌和身材都掩盖住。
她现在示人的样貌平平,肤色也有些黑。稍矮的个子加上较宽的体型看上去就是个在日光下辛苦劳作多年的农妇。
不仅如此,为了更加契合这个身份,她还使了一点幻术,这样她说话时,别人听到的就会是音量拔高、大方粗犷的妇人嗓音。
毕竟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凡人也不会千里传音,日常通讯靠的就是一副好嗓子。
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贺兰依站在一户人家面前,想了想,原本虚握的右手在快要落到门板上的前一秒快速张开,改“敲”为“拍”。
“砰砰砰……”
“有人吗?”贺兰依拍打着门板,透过门头间缝隙的看着屋里的动静。
很快,一个身材消瘦,姿态佝偻的老大爷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他沉默地打量着门外模样陌生的女人。
“有什么事吗?”声音苍老,却十分有力。
贺兰依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大大咧咧道:“害,大爷你不知道,我是刚从周家口逃难来的,本打算到桃花镇去投靠我一位亲戚,可这走到半路,不小心崴了脚,实在是痛得很,连路也走不了了。”
“在外面走了一会儿,一抬头,刚好就看见不远处的房屋,这不是想腆着脸来借住几天,等我把脚养好了,也能继续赶路不是。”
她肤色虽黑,可五官端正,看上去就是个没什么腌臜心思的纯良之人。
再加上前不久周家口确实遇到了洪灾,房屋田地都被洪水淹没,那里的人大多因此逃离家乡,去往别的地方寻求活路。
老大爷叹了口气,自古天灾是人力不可避免的劫难,像他们的普通人有个投奔的去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看了一眼贺兰依身后,询问:“只有你一个人吗?要是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在后面,都可以统统叫过来,我是这小河村的村长,帮你们安排一下住处,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他看这妇人看上去也有些年纪,应该是已经成过家的。
她现在去哪儿找几个亲人?
贺兰依暗自咬牙,下一秒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村长:“我…我的亲人都已经遇难了,只有我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现在想起来,都让人……”
“呜呜呜……”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正站在自家门口痛哭流涕。
村长那双浑浊的眼睛上方,往下无力耷拉着的眼皮跳了两下。
被怕村民们看见误会,村长急忙将贺兰依带进家中。
小河村的房屋外表看上去都十分相似,房屋大多数都是木质的,木板宽窄不一,颜色也各不相同,散发着淡淡的木质气味。
经过岁月的漫长洗礼后,房屋更显得有些斑驳,但也展现出一种古朴和温馨的感觉。
屋顶多用茅草或稻草覆盖,颜色呈现出黄褐色或灰色。有的村民们还会在屋檐下挂着大大小小的黑色渔网。
村长家里自然也不例外,贺兰依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小院子里晾晒在黄色竹竿上的鱼干和海带。
一股海腥味扑面而来。
贺兰依抽了抽鼻子,一步一地地跟在村长身后。
“吱呀”一声,村长推开小院左边小房间的木门,回过身来对着贺兰依说:“这是我家儿子的房间,他今天去了镇上,要明天才回来,待会儿我叫我家婆子把这里收拾一下,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房间虽小,可好在干净整洁,贺兰依对着村长点点头,感激道:“今天要不是村长您,我恐怕就要睡在荒郊野外,夜里被山中饿狼叼去也说不一定。”
“你放心,等我养好了身子,一定会回来报答您的!”
村长笑了两声,摆了摆手,不过是在家里住上几天,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需要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不一会儿,村长的妻子走进来替她换了床单被褥。
她看上去要比村长年轻许多,腰间有些肉,看人时总是笑眯眯的,看上去十分面善,让人很容易就心生亲近。
她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床铺,一边同贺兰依搭话。
“娘子叫什么名字啊?”
“贺
……”贺兰依把欲出口的名字吞下,扭转话头说了句:“兰,我姓兰。”
“原来是兰娘子。”
“嗯。”
“不知道我又该怎么称呼大娘你呢?”贺兰依问她。
村长妻子收回刚准备迈出门口的脚,手上还抱着刚换下来的床被。
“我嘛,村里人都叫我海生他娘,又或者是于家婶子,你就叫我大娘就行。”
其实贺兰依好奇的是,她的名字。
但她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于大娘个性热情,知道她崴了脚,特地拿来了家里的药酒,还要帮她擦药。
贺兰依坐在床上缩回腿,连连摇头拒绝:“还是我自己来吧。”
于大娘二话不说,伸手就拉过她的脚。
“兰娘子,这药酒不光得抹,还得用力揉搓才能起作用哩,还是我来帮你吧,你放心,从小我家海生受了伤,都是我帮他上的药,我心里有数,不会太弄疼你的。”
贺兰依哪里是怕痛,这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受伤啊!
于大娘的手劲出乎贺兰依意料的大,她尝试了两次都没有挣脱,又不敢使出灵气,只好任由她去了。
指尖轻点,她原本平滑的脚踝落在于大娘眼里就是高高突起红肿明显的样子。
“哟!这么严重!看上去就跟个馒头似的。”
于大娘往手上倒着药油,“不过没关系,等我给你这么按上一会儿,保管三两日就叫它消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