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的马车在特定的时辰入宫一般不需要特别传召,在入宫后派人知会皇帝太后一声即可,如今皇帝昏迷不醒,宁王自己还负着伤都要入宫探望,太后自然不会不允。\m?y/r\e`a-d\c-l,o^u/d/._c¢o~m?
李扶音乘坐宁王的马车顺利入了宫,却并没有进入李元昭的寝宫,据说是医女正在殿内为皇帝针灸医治,不许任何人打扰。
李墨霄只能和宫里的一些嫔妃在寝殿外的偏殿等候。
李扶音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打量着殿内几个嫔妃,她们都是曾经李扶音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多都是朝中重臣家的名门闺秀,充作后宫不仅延绵子嗣,也可以稳固李元昭的皇权,可这些嫔妃或端庄温顺,或贤良淡薄,却并没有一个人进入李元昭的心里,因此皇后之位空悬许久。
此时,这几个嫔妃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一个个都如临大敌。
因为在皇帝身边侍奉的她们,是被人赶出来的,而且还是一个长相美貌,气质出尘,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女子,她身上独特的清冷傲气,足以让所有男人为她侧目!
宫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女子,白惜月的出现,第一次让她们有了切实的危机感。¢p,o?m_o\z/h-a′i·.?c~o^m.
原本她们在李元昭的后宫,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因为他始终雨露均沾,从不偏爱任何一人,她们自然没必要去争抢什么,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反而平静和谐。
可现在,自从庆荣长公主没了,整个皇宫,乃至整个盛国都变了,庆元帝多日不上朝,不是沉溺悲伤无法自拔,便是遇到刺客受伤昏迷,朝堂逐渐不稳,百姓们也开始传出一些不好的言论。
因此,庆元帝若是想要继续稳固自己的地位,便要立刻振作起来,倘若他继续萎靡不振下去,只怕盛国就真的要乱套了。
李扶音视线在一众嫔妃脸上缓缓扫过,随后停在了一张比较眼熟的脸上,此人瞧着最是温婉细心,聪慧敏锐,有书香门第的气韵,是赵太傅之女孟氏,也是如今后宫唯一的妃子娴妃。
李扶音知道她是唯一一个在后宫还算是有些权势,可以近身侍奉皇帝的妃子。
于是,她趁着娴妃吩咐身边的小宫女去给宁王准备茶水时,悄悄跟着一起溜了出去。
“盼春姐姐!”
李扶音叫住了那小宫女,将她引至角落,压低了声音道:“重华宫的丹青姑姑让我过来通报一声,若是陛下醒了,烦请娴妃娘娘转告陛下,让他亲自去一趟重华宫,她有一件关于长公主的大秘密要告知陛下……”
“你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丹青姑姑若是有事要说,为何不亲自过来,为何要派你来……”小宫女一脸警惕问了好几个问题,显然娴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并没有那么好忽悠。′k!a-n!s`h′u^c_h¢i,./c+o\m¢
不过李扶音早有准备,她将一枚纸条塞给了那小宫女,神秘道:“盼春姐姐只需要将此物交给娴妃娘娘即可,是否愿意帮这个忙就看娴妃娘娘自己。”
说完,她便转身一溜烟跑了。
她得趁着李墨霄没有发现她消失之前,先回一趟重华宫确认一件事。
李扶音虽然没有穿宫装,但她身量小,身体灵活,对宫里的环境极为熟悉,不费吹灰之力便躲开了巡查的侍卫进入了重华宫。
重华宫一切如旧,只是比从前清净多了。
但比起上一次偷偷从密道里溜进来直接便进了自己的寝宫,这一次李扶音从外面进来,一眼便看见了鹤染丹青住的偏殿门半开着,里面依稀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想到某一种可能性,李扶音心里一紧,脚步反而慢了下来,生出了一股近乡情怯般的感受。
她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间偏殿。
“你到底要倔强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你伤心难过……难道我就不伤心,不难过了吗?国师大人好不容易才将你救回来,你就不能好好的吗?陛下如今昏迷不醒,宫里都乱了套了,你这样不吃不喝,你觉得你到了底下,主子见了你会高兴吗?你要是真的想走,我确实拦不住你,可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半死不活地吊着,我接受不了!我瞧着很不舒服,你这是在故意折磨我,你要是再不吃……我,我就要找人来撬开你的嘴巴了!”
丹青的嗓门愈发大了,清脆响亮的声音中却带着一抹哭腔,急性子的她显然已经束手无策开始跳脚了。
若是从前,听到丹青发脾气,李扶音定是要忍不住取笑一番的,可如今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心里只剩下满满的酸涩。
丹青与鹤染同样都是她心里值得信任之人,只是因为丹青性子急躁不够沉稳,她害怕她心中藏不住事,这才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
可如今看来,在某些方面,丹青其实比鹤染更加懂她,她不会希望任何人因为她的离开而一蹶不振,她更希望曾经与她同行之人,在即便发现她已经不在身后,也依旧按照约定继续坚定地往前。
于是,她不再犹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偏殿内,一身绯色女
官服的丹青,手里端着一碗清粥,正满脸焦躁地在床边来回踱步。
床榻上,有一道身影静静躺着,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紧咬牙关,明明气息是乱的,却偏偏就是不肯睁开眼,倔强又顽强地与身体的本能对抗着。
自从长公主过世,她已经连续十几天不曾进食了,中间被人强行灌了几次清水,勉强维持着生命,可她是真的不想再坚持下去了,她好累,好绝望,好想抛下一切离开这个看不见希望,看不见意义的地方……
她本以为被西周太子带走之后,他会杀了她,或是逼问她,或是重刑拷打她,结果自己只是被关在了一个干净的房间里,给她准备了水和食物,便再也没有人出现。
直到昨日,她被送回了重华宫。
既没有伤,也没有死,可真令人失望……
“若是真的想死,一壶鸩酒下肚,岂不更加痛快?”
一道略显稚嫩的陌生嗓音十分突兀地响起,可那独特的语气和语调,却令人感觉莫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