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月光像把银梳，细细篦过林曦垂至腰际的发丝。她赤足踩在药王峰观星台的青玉砖上，足底传来沁入骨髓的凉意，与丹田处流转的冰魄灵力遥相呼应。檐角铜铃被夜风惊动，叮当声碎在满地霜花里，仿佛穿越前实验室的警报回响。
"林夕......"
指尖抚过青铜丹炉残片，那不认识的铭文在月光下泛起幽蓝。林曦突然用力攥紧碎片，首到棱角刺破掌心，看着血珠滚落时凝结成冰晶——这具身体连血液都带着霜寒，与记忆里那个熬夜写论文时会流鼻血的理工男截然不同。
她解开冰蚕丝腰封，绫罗顺着肩头滑落的声音惊飞了梁上燕。铜镜映出的胴体比三个月前更丰盈，腰窝处的冰纹己蔓延成藤蔓状，缠绕着新生的朱砂痣。当指尖抚过锁骨下方微微鼓胀的柔软时，触电般的酥麻令她蜷起脚趾，白玉似的足弓在月下绷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我究竟是怎么了......"
曾经最引以为傲的理性正在崩解。-咸^鱼?墈-书. ·庚_辛·嶵*全·冰晶骰子在丹田凝成双鱼图腾，阴阳二气流转间，那些用薛定谔方程解析灵力的夜晚愈发模糊。林曦突然发狠般掐住大腿内侧嫩肉，疼痛让龙鳞应激浮现，可即便是这般自虐的确认，也无法解释为何昨夜宴席间，自己会下意识用尾尖勾住肖儿的裙琚。
冰魄灵力失控地漫出体外，在镜面凝出层层霜花。朦胧间，她看见两个身影在冰晶中重叠：穿白大褂的男人推着眼镜核对参数，广袖流云的女修并指掐动法诀。当指尖触及镜面，两道身影同时破碎，冰渣刺入掌纹，在蜿蜒的生命线上割出细小的血痕。
浴池氤氲的水雾裹着药香漫上来时，林曦正将整个人沉入水底。发丝如墨色水草般舒展，冰魄灵力自动运转，在池面结出晶莹的冰盖。窒息感压迫胸腔的瞬间，穿越前的记忆反而愈发清晰——穿越那日丹炉睁开的金瞳，分明与实验室防护罩的裂纹重合。
"咕嘟......"
气泡从唇缝逃逸，惊动了池底沉睡的阴阳鱼。当她猛然破水而出，带起的水花在半空凝成无数面冰镜，每一面都映着不同的自己：握剑的、炼丹的、被肖儿压在榻上的......最刺目的那面里，女修眼尾含春，指尖正抚过锁骨下新添的吻痕。~精?武,小¨税+网. \已·发¨布\最?芯~蟑/結¨
"这不是我！"
龙尾发狂般扫碎所有冰镜，碎晶如星雨坠落。林曦蜷在池边剧烈喘息，看着水面倒影随波纹扭曲，忽然想起《量子力学导论》里那个著名的思想实验——如果组成"林夕"的粒子被打散重组，新的"林曦"还算同一个人吗？
月色偏移三寸，照见案头未阖的《太素九针要诀》。她想用冰晶凝出她原本的男人模样，却再也拼凑不出穿越前的样貌。
她突然发狠催动冰魄灵力，霜雾在周身凝成实验室场景。量子对撞机的嗡鸣在识海响起，防护罩裂纹正以慢镜头的速度蔓延。当丹炉金瞳与防护罩裂痕即将重合的刹那，丹田处的赤阳火纹突然灼痛，幻象如泡沫般炸裂。
"连记忆都被灵力篡改......"
指尖无意识抚上小腹，阴阳二气在此处交融成旋涡。三个月前还能用"双修功法"自欺欺人，如今却会在情动时本能地舒展肢体。最可怕的是昨夜宴饮微醺时，她竟觉得广袖流仙裙比白大褂更自在，甚至对着水镜练习过挽发的手势。
子时的更漏声惊醒了药圃的夜萤。林曦赤脚踩过霜草，看冰魄灵力在足印里开出细小的优昙花。当她鬼使神差地掐出拈花诀，发现指尖早己不是敲键盘时的粗粝模样——这双手天生就该执团扇抚瑶琴，连薄茧都长在握剑最妥帖的位置。
"夺舍？重生？亦或......"
露台边缘的青铜鉴里突然漾起波纹，映出女修眉心渐盛的冰魄纹。林曦想起药尘真人说过，这具肉身是千年难遇的先天道胎。寒意顺着脊骨攀爬：或许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穿越，所谓的穿越前的记忆……不过是道胎觉醒时吸收的残魂？
月光在此刻忽然大盛。她解开发髻，银丝混着青丝垂落肩头——这是上个月走火入魔后新生的发色。当冰魄灵力流经百会穴，发梢竟自发结成阴阳鱼形状，连冰晶骰子都模拟不出的完美弧度。
丹炉残片突然发出蜂鸣，与丹田灵力产生共振。林曦在剧痛中窥见真相的吉光片羽：九转阴阳丹逆转的不止是性别，还有因果轮回。实验室的林夕与修真界的林曦，本就是纠缠态下的同一存在。
"观测者决定存在......"
她低笑着将残片投入熔炉，看炉内的铭文在火中重组成全新卦象。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海时，冰镜里女修的眼眸己澄澈如洗——三千青丝是她斩断的薛定谔猫箱，从此世间只有掐得出水的药王峰林曦，再无实验室里灰头土脸的林博士……对吧？
晨露从叶尖坠落，在青砖上碎成八瓣冰花。林曦对着铜镜描完最后一笔远山黛，将电路板残骸碾成齑粉。当肖儿的赤阳火纹在窗外亮起时，她拢了拢鬓发，龙尾卷着丹书施施然推开门扉。
檐角冰棱恰在此刻坠落，碎玉声里，前世今生终于达成和解。
…………
只觉：
冰魄偏折白纱光，云台终改女儿妆
丹炉金瞳照旧影，白冰镜里裂纹长
三更月寒辨真魄，百年身老断人肠
莫问林夕归何处，自有青丝蘸雪香
……
林夕……林曦……
归兮……归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