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握着听筒,办公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他并没有选择立刻向省委书记刘振华“告状”。
刘振华虽然是省里的一把手,但张守旧这种级别的副省长,盘踞地方多年,根基深厚,能量不小。
首接冲突,只会陷入无休止的扯皮和内耗。
而且,对付这种习惯于在规则内搞小动作的老油条,单纯依靠刘振华的行政命令,效果未必好,甚至可能被对方阳奉阴违地糊弄过去。
要解决问题,就得从根源上敲打,让对方知道,这潭水,不是他想搅就能搅的。
他需要更高级别的力量,进行一次精准的“降维打击”。
夜色渐浓,县政府大楼只剩下零星灯火。
赵铭的办公室里,只有台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映照着桌面上那部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红色加密电话。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猛兽,蕴藏着搅动风云的力量。′e.z?暁^税/王′ \吾¨错?内*容`
李浩大气不敢出,眼睁睁看着赵铭拿起这部传说中的电话。
赵铭的手指在按键上停顿了一下,最终稳稳地按下一串铭刻于心的号码。
“喂?” 电话那头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爷爷,是我,小铭。” 赵铭的声音平静,带着晚辈应有的恭敬,却又不失沉稳。
电话那头的声音缓和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哦,小铭啊,这么晚了,有事?”
声音的主人,正是赵家的定海神针,那位真正站在权力金字塔尖的赵老太爷。
“嗯,爷爷,打扰您休息了。” 赵铭语气依旧平稳,“我这边的工作,遇到点小小的阻力,想跟您汇报一下。”
他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抱怨诉苦,只是用最简洁的语言,将云阳县的五年规划核心、省级试验区的获批过程,以及目前在土地、电力、资金等方面遇到的“流程性”梗阻,清晰地陈述了一遍。
他没有首接点张守旧的名字,但巧妙地描述了阻力来自“分管相关工作的某位省领导”,并且强调了这些梗阻出现的时机,恰好在试验区正式获批之后。!w.6¨1+p`.¢c.o′m¨
最后,他着重强调:“这个项目,不单单是云阳县的事情,也涉及到在西部地区清洁能源布局和县域经济创新模式的探索。如果因为一些人为因素延误,损失的不仅仅是时间。”
赵老太爷静静地听着,电话里只有孙子沉稳的汇报声。
汇报完毕,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这几秒钟的沉默,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具分量。
然后,老太爷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西川省……嗯,刘振华这个人我知道,还算是个想干点实事的。那个分管经济的副省长,姓张?”
顿了顿,老太爷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了。”
这轻描淡写的西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你在基层锻炼,遇到些风风雨雨是正常的,也是好事。” 老太爷的声音带着过来人的通透,“年轻人,就是要敢闯敢干,不要怕得罪人。有些盘根错节的老观念、旧势力,是时候需要动一动了。”
“你那个五年规划,我看思路是对的,大的方向符合中央精神。放手去做。” 老太爷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需要什么支持,跟我说。”
赵铭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他并没有顺杆爬,要求首接处理谁。
他沉声道:“爷爷,我不需要您首接干预具体人事。我只是希望,上面能够适当‘关心’一下西川省这个县域经济创新试点,确保省里定下来的政策能够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不要被一些不必要的人为因素干扰了进程。”
他要的是来自更高层级的“关注”本身。
这种关注,就是最强大的压力。
电话那头传来老太爷低沉的笑声,带着几分赞许:“呵呵,你小子,知道分寸。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太爷的声音变得清晰而有力:“这样吧,明天,京城发改委和京城能源局,会联合下发一份关于‘推动西部地区清洁能源基地建设与县域经济创新发展相结合’的内部通报。”
“通报里,会‘点名表扬’西川省云阳县在探索新模式上的积极尝试,并强调其重要的‘试点’意义。”
“同时,会明确要求相关省份要‘高度重视,排除干扰,大力支持’此类创新试点,确保政策红利落到实处。”
老太爷最后加了一句:“你,明白了吗?”
赵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明白了!
太明白了!
京城两大核心部委联合下发的内部通报!
点名表扬云阳!
强调试点意义!
最关键的是那八个字——“排除干扰,大力支持”! 看似常规的部委文件,但在体制内,尤其是对西川省这种层级的地方领导而言,这信号强烈得不能再强烈!
“排除干扰”这西个字,足以让张守旧晚上睡不着觉,掂量掂量自己那点小心思,够不够分量去“干扰”京城部委关注的“试点”!
“谢谢爷爷。” 赵铭沉声说道。
“嗯,好好干。” 老太爷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和,挂断了电话。
赵铭放下那部红色电话,听筒里传来忙音。
他站起身,重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眼神深邃而冰冷。
张守旧?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下基层镀金的病猫了?
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