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组的进驻，让这个原本因为项目开发而略显喧嚣的山区，瞬间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之中。
周锐果然如秦月所言，行事雷厉风行，不讲情面。他带着人，首接查封了项目指挥部的所有账目、会议记录，约谈了从项目负责人到普通技术员的几乎所有相关人员。
赵铭全程“积极配合”，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问什么答什么，要什么给什么，滴水不漏。
“赵书记，贺启明副主任在负责青龙山项目期间，有没有向你提及过，他与京城秦家有任何往来？”周锐的办公室里，他盯着赵铭，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赵铭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坦然。
“周组长，贺副主任工作很投入，我们主要交流的都是项目本身的技术和进度问题。至于他私人的交往，我并不清楚，也不便过问。”
他心中冷笑：周锐，你这是想从我这里打开突破口？太小看我赵铭了。
周锐不置可否，换了个问题。
“那郑宏图呢？他作为国家战略资源调配办公室的主任，对青龙山项目有没有下达过什么特别的指示，或者暗示过什么？”
赵铭微微摇头。
“郑主任对青龙山项目非常关心，多次强调要依法依规，廉洁高效。+飕¨嗖*晓`税.旺? ,已/发·布-最/歆.璋~結`至于特别的指示，倒是没有。”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郑主任倒是提过一次，说青龙山的战略意义重大，牵涉到国家能源安全，让我们务必排除一切干扰，确保项目顺利推进。当时贺副主任也在场。”
这话看似寻常，却暗藏机锋，将郑宏图和贺启明微妙地捆绑在了一起，又点出了“排除干扰”的意味。
周锐的眉头微微动了动，没有再追问。
调查组在青龙山盘桓了两天，事无巨细，查得极为彻底，但似乎并没有抓到什么实质性的把柄。这让云阳县和西川省里不少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只有赵铭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周锐这只老狐狸，绝不会无功而返。
第三天傍晚，赵铭的加密手机再次收到来自“月”的加密信息。
这次，信息内容更为劲爆：“秦刚利用其母族在西北的关系，成立了多家空壳公司，常年参与西北各大能源项目的招投标，并涉嫌巨额资金转移。附件是其中一家核心空壳公司‘天盛能源’近三年的内部账簿扫描件。周组长如果看到这个，应该会很高兴。”
赵铭看完，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秦月，果然够狠！这是要借调查组的刀，彻底废了秦刚！
他将加密手机中的附件小心导出，存入一个普通的u盘，然后叫来了李浩。?嗖`飕+小·税￠旺. \无,错_内￠容,
“李浩，这个u盘里的东西，你想办法，让它‘非常意外’地出现在调查组某个关键人物的办公桌上，或者‘不小心’遗落在他们经常出入的某个地方。”
赵铭将u盘递给李浩，眼神深邃。
“记住，做得干净点，别留下任何我们的痕迹。要让他们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的线索，或者是某个‘深喉’的匿名举报。”
李浩接过u盘，手心有些发紧。
“书记，这……这可是烫手山芋啊！万一……”
赵铭拍了拍他的肩膀。
“富贵险中求。秦家这潭水，不搅得天翻地覆，我们怎么浑水摸鱼？”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森然。
“另外，再给林建国书记那边吹吹风。就说调查组在青龙山没查出什么名堂，周组长很不满意，准备深挖西北能源基地冲突背后的深层原因，尤其是某些家族势力在其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
“告诉他，秦家在西北的摊子铺得太大，手伸得太长，己经引起了中枢的警惕。如果他能主动‘配合’调查，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或许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李浩听得心惊肉跳，但还是重重点头。
“明白，书记！”
李浩走后，赵铭站在窗前，看着夜幕下的青龙山。
秦月想借刀杀人，他赵铭，何尝不想借这把刀，劈开通往更大利益的道路？
秦刚倒了，秦家必然内乱，林家在西北的压力也会骤减。到时候，无论是青龙山，还是西北那块更大的蛋糕，赵家都能从容布局，攫取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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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京城联合调查组驻地，周锐的临时办公室内。
一名调查组核心成员神色凝重地将一个黑色u盘放在周锐面前。
“周组长，这是我们的人今天早上在餐厅捡到的，没人认领。里面的东西……您最好亲自看一下。”
周锐拿起u盘，插入电脑。当看清楚里面的账目时，他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天盛能源……秦刚……”他喃喃自语，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
几乎是同一时间，远在汉东省的省委书记林建国，接到了一个来自西川的加密电话。电话里的内容，让他整晚辗转反侧，冷汗湿透了睡衣。
第二天一早，林建国主动联系了联合调查组，表示有“重要情况”需要当面汇报。
一间密闭的会议室内，林建国面色憔悴，声音沙哑，对着周锐和几名核心调查员，“坦陈”了大量关于秦家，特别是秦刚一系，在西北地区通过各种不正当手段染指能源项目、进行利益输送的内幕。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周锐的表情，心中七上八下。他知道，自己这是在赌博，赌赵铭能保住他，赌秦家会因此元气大伤，林家能趁机夺回失地。
周锐静静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
当林建国“交代”完毕，几乎虚脱地瘫坐在椅子上时，周锐才缓缓开口。
“林书记提供的这些情况，非常重要。调查组会认真核实。”
他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
“希望其他掌握情况的同志，也能像林书记一样，积极配合组织调查。”
林建国离开后，一名副组长忍不住开口。
“组长，这林建国突然爆出这么多猛料，会不会有诈？或者，是想转移视线，祸水东引？”
周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不管是真是假，是主动还是被动，秦家这颗雷，算是被引爆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方。
“通知下去，调查重点，转向秦家在西北的所有关联企业和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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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西川的风暴愈演愈烈，即将席卷京城之际，赵铭办公桌上的那部红色加密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赵老爷子苍老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铭儿，京城秦家老太爷，怕是不行了。”
“秦家，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