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退反进。
面对那张夺命的刀网，而是迎着最前方的刀疤脸，迈出了第一步。
刀疤脸眼中的凶光还未散去，便看到宋杨的身影与他交错而过。
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觉得脖子一凉。
他想扭头，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听使唤，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噗——”
一腔热血冲天而起。
直到尸体倒地的沉闷声响传来，另外八人才骇然发现，冲在最前面的同伴，已经身首异处。
宋杨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包围圈之外。
血獠刀身上，一滴血珠顺着刀尖滑落，滴在枯叶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怎么可能？”
一名武士脸上的冷酷被惊恐取代，他只看到一道黑色的残影。
他的念头刚起，那道残影便已出现在他面前。
血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他自已惊骇欲绝的脸。
他想举刀格挡，但宋杨的速度，比他的神经反应更快。
红色的刀光一闪而逝。
又一具尸体倒下，尸首分离。
这不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没有惨叫，没有格挡，没有挣扎。
那些身经百战的武士，在宋杨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偶，连让他手中长刀的速度慢上一分都做不到。
长发胖子靠在树干上，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看到，宋杨连人带刀把人劈成两半。
最后一名武士放弃了攻击，转身想逃。
可他刚跑出两步，宋杨便如影随形地出现在他身后，刀刃自他后心悄无声息地刺入，又悄无声息地拔出。
那名武士踉跄着向前扑倒，再也没了声息。
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
林间重归寂静。
九具尸体，以各种姿势倒在宋杨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新的、由死亡构成的圆圈。
而宋杨，就站在圆心。
他手持血獠，刀尖斜指地面，殷红的鲜血正顺着刀刃缓缓流淌，却没沾染他分毫。
他身上的气息依旧在攀升，那双血眸中的杀意，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纯粹。
小泉一郎脸上的狞笑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白。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毫发无伤的背影，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不等他多想，那个如魔神般矗立在尸体中央的背影，缓缓转了过来。
小泉一郎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双眼睛已经不能称之为眼睛了。
那是两个盛满了疯狂的血色旋涡，里面看不到任何理智的影子，只有对鲜血最纯粹、最原始的渴望。
他不是在看一个敌人，而是在审视一块即将入口的血肉。
“疯子，他已经彻底疯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小泉一郎最后的侥幸。
和这样一个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杀戮本能的怪物拼命？
那是愚蠢，不是勇武。
逃！
这个字眼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身为武士的尊严、任务的成败，在这一刻被求生的本能碾得粉碎。
小泉一郎毫不犹豫，猛地转身，将毕生的力气都灌注到了双腿之上，向着密林深处亡命奔逃。
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然而，他刚冲出不到十米，一股冰冷的杀机便已如附骨之疽，牢牢锁定了他的后心。
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横刀格挡。
小泉一郎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他手中的武士刀，竟被硬生生磕飞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深深地插入了远处的地面。
他还来不及震惊，一道红色的匹练便已在他眼前放大。
太快了！
他只来得及将左臂护在身前。
小泉一郎感觉不到疼痛，只感到左肩一轻，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洒了他满脸。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已的一条胳膊，连带着半边肩膀，高高飞起。
剧痛瞬间将他吞没。
“啊——！”
凄厉的惨叫终于冲破了喉咙，可还未完全喊出，他的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向一侧倒去。
倒下的瞬间，那道红色的刀光，如同死神的镰刀，再次悄然划过。
小泉一郎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骇然发现，自已的右腿已经不听使唤。
他艰难地低头看去，只见大腿以下，空空如也。
断臂，断腿。
前后不过两次交手。
宋杨走到小泉一郎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在地上蠕动、挣扎的残躯。
剧痛和失血让小泉一郎的意识开始模糊，但那双血色的旋涡，却在他涣散的瞳孔中无比清晰。
他看到了，那旋涡深处，没有戏谑，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仇恨。
那是一种饥饿。
一种看待享受猎杀快感的眼神。
“魔……鬼……”
最后两个字从他溢血的喉咙里挤出，不成调子。
宋杨偏了偏头，似乎是在好奇这个“食物”为什么还能发出声音。
他抬起脚，干脆利落地踩下。
“咔嚓。”
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双血眸缓缓扫视着周围的尸体，像是在寻找其他猎物。
几十米外，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树后。
长发胖子把自已的身体死死地贴在粗糙的树皮上，憋着气。
他不是不想呼吸，而是不敢。
他怕自已哪怕最轻微的喘息，都会引来那个魔神的注视。
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口全是酸涩的胆汁味。
太变态了……
这他妈的根本不是人！
长发胖子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
小泉一郎是什么人？
那可是战将级的强者！
死在他刀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可就在刚才，就在他眼前，被那个怪物像宰猪一样，一刀，一刀，活生生地拆成了零件！
那不是战斗，那是戏耍，是凌虐。
长发胖子感觉自已的膀胱一阵发紧，一股热流差点失控。
他死死咬住自已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勉强保持了一丝清醒。
不能动，千万不能动。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把自已变成一块石头，一截枯木，任何没有生命的东西。
他不敢去看，却又控制不住地从树干的缝隙中，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瞄。
那个身影，那个煞神，在做什么？
他看到，宋杨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终于动了。
他要干什么？
长发胖子浑身的肥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他在找最后一个。
他知道这里还有人！
“咚！咚！咚！”
他甚至觉得，自已的心跳声已经大到足以让整个林子都听见。
完了。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边的恐惧吞噬时，他看到宋杨的头，一寸一寸地，转向了他藏身的方向。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长发胖子清楚地看到了那双血色的眼睛，以及对方嘴角的笑容。